蟬翼般薄而透明,吊帶幼細彷彿吹彈得破,胸前用蕾絲鏤出蝴蝶狀,顫巍巍恰好露出半個酥胸,顏色不是粉紅就是淡紫——每次在內衣店看到這些美麗如童話般的內衣,我都不禁問:是什麼人在穿它們?穿給誰看?
大抵都是年輕肉感的小女孩,專門穿來誘惑戀人的吧?
成熟女人的美,身材再好,也還是半隱半現來得養眼。除非在特定日子裏要給愛人一個驚喜,否則無端端穿件擺明了「FUCK ME PLEASE」的鏤空裝,總有些十三點。
當然,角色扮演時,穿上性感護士服或做兔女郎又當別論。
但是越妖冶媚麗的睡衣,就越不經穿,最好一次性使用,稍縱即逝才見得驕矜,不然,就變成笑話。
合適的睡衣如同知心女伴,應該是令自己看著舒服、穿著隨意的。
每個女人都有一個時期會鍾情於白色內外兩件套的真絲睡衣,裏邊一層是吊帶衫,低胸,收腰,不過膝;外面一層則長如斗篷,走起路來飄飄欲仙。如此,則端莊與性感隨時易位,好比小尼姑躲在香案下偷情,有隱微的快意,細香暗生。
也有些女人專門喜歡挑選看上去最無特色跟工作服差不多的睡衣,喏,就是素地,碎花,寬寬大大,通風吸汗,任誰穿了都像是阿巴桑的那種起居服,隨時趿著拖鞋就可以出門,在社區裏散步、打太極,或是挽個菜籃子上市場,男人看了只當沒看見,誰也不會把它同床、隱私、或者性感聯繫起來。
我自己喜歡上衣下褲的兩截式睡衣。夏天是真絲的無袖上衫,寬鬆短褲,純白色是我最愛;冬天是毛巾質地的襯衫長褲,也多半素色,有種淑女氣;再冷一點還會換上棉衣棉褲或是厚厚的絨衣褲,則花色越鮮豔越好,把自己裹得像一隻毛毛熊,無比自憐。
因為穿睡衣的時間超過任何一件日裝,我總是將買睡衣當成一個節目,隨著心情挑選不同的花色、式樣、質地、用途,有一些睡衣就只是「睡」衣,如果起床後不想換衣裳,就必須另罩一件晨褸;也有一些睡衣和家居服通用,假期時從早到晚都穿著它,揭開被子鑽進鑽出,上床下床都是它,自覺十分墮落,然而這樣才像一個假期。
因此,每當有長假期時,我都急急忙忙先選購一套新睡衣備下,以便給自己一個好心情。
我有個女友,所有的內衣都要上下配套,非常講究,但從不穿睡衣。
我問她:底褲每天都要洗換,消耗量顯然是胸衣的幾倍,這樣子配套穿戴,不是太刻意且浪費了嗎?
她答:我要隨時準備脫下來,當然不能馬虎。
我恍然,她的內衣是穿給豔遇看的,脫了外衣就是內衣,而且那些朝花夕拾的邂逅,大多都沒有再見的機會,所以她根本不需要睡衣。
這樣想來,倒真要祝福那些購買一次性睡衣的女人了,因為,能讓某個男人看到她穿睡衣的樣子已經是一種緣分。
問一個女人是不是有品味,看她的手袋;然而問一個女人是不是快樂,看她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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