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e027世界名著作品集27:尼克的故事【全新譯校】

出版類型:文學小說
書系列別:世界名著經典新版
書系編號:Qe027
書籍名稱:世界名著作品集27:尼克的故事【全新譯校】
原文書名:The Nick Adams Stories
作  者:【美國】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
譯  者:秦懷冰
定  價:$320元
開本尺寸:正25K-21〈長〉*15〈寬〉
裝訂頁數:平裝本-320頁
ISBN:978-626-7153-16-1
原印條碼:978-626-7153-16-1
CIP碼:874.57
出版日期:2022.07.20
出版重點:
※海明威創作技巧爐火純青之作
D‧H勞倫斯說:「本書是海明威最傑出的片斷式長篇小說!」
尼克成長、啟蒙、歷險與省悟的過程,處處都有海明威本人的影子。
換句話說,尼克的故事,就是小說化、藝術化了的海明威自傳。
海明威生平的諸多謎團,都可以在其中找到破解的線索。
海明威在短篇小說上的成就,一直受到歐美文壇格外的重視,某些著名大學的文學課程,教授常以用以作為授課的範例。海明威所寫的短篇小說為數上百,其中有廿六篇的主角名為尼克.亞當(Nick Adams),後來將這廿六篇小說結集出書,便成了這本《尼克的故事》。內容盡述尼克的童年及至成長的故事,隱隱有著海明威如自傳般的傾訴,粗獷中帶著細膩,豪邁中更有真情。
作者簡介:
海明威(Ernest Hemingway,1899-1961),美國、古巴記者及作家。20世紀最著名的小說家之一。出生於美國伊利諾州,晚年在愛達荷州的家中自殺身亡。海明威一生感情錯綜複雜,先後結過四次婚,是美國「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人物。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海明威腿部被迫擊砲碎片炸成重傷,住院期間結識一位女護士,兩人墜入愛河。日後他的著名小說《戰地春夢》,即以該名護士為女主角。二次大戰,海明威親身參與游擊隊的戰役,並以1936年參與西班牙內戰的經歷,寫成著名的《戰地鐘聲》。在海明威與第二任妻子寶琳居住西礁島時,其身分從美國最著名的作家搖身一變為美國最著名的漁夫。《老人與海》的故事便緣起於此,並於1954年以此書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譯者簡介:
秦懷冰 資深媒體人,知名文學評論家,曾譯有《西方的沒落》。
內文簡介:
第一部「北方的森林」,以隱含深情的筆調,抒寫他少年時期在密西根湖畔與印地安人相處的際遇與感觸。那些在山林中討生活的印地安人,單純、淳樸,與人為善,卻往往命運悲慘,走投無路。海明威對印地安人的命運顯然深為同情,對白人長期侵凌原住民尤其不以為然。
接著是「關於他自己」,抒寫青年時浪遊和落拓的情懷,對不幸沉淪到社會底層的弱勢者特別關注。
然後便是「戰爭」的部分。海明威參加兩次世界大戰及土希戰爭、西班牙內戰,對戰爭的殘酷、血腥、愚昧,以及人們在戰爭的摧殘下,肉體和精神所承受的種種苦難,所產生的種種變異,經由親身體驗,簡直刻骨銘心。
最後一部「兩人同行」,則是藉由尼克的淑世活動、奇特際遇、人際交往,取其在藝術處理上可以聚焦的故事,寫下了海明威自己在冒險、刺激生涯之外,對世間、對友人以柔情相待的一些剪影。
這些以尼克為主角的短篇小說,串連起來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卻是饒具意趣的安排。因為,透過這樣的安排,人們可以清楚感知到:尼克成長、啟蒙、歷險與省悟的過程,其實處處都有海明威本人的影子。換句話說,尼克的故事,就是小說化、藝術化了的海明威自傳。海明威生平的諸多謎團,都可以在其中找到破解的線索。
*【書中名句】
◎「死,難不難?爸爸?」
「不,我想死很容易的吧,尼克。要看情況。」
◎朗誦能使書多讀一些時候。
◎「我覺得有趣極了。尼克,你每回從家裡逃出去都這麼有意思嗎?」
「不是。一般都很寂寞。」
「你到底感到怎麼樣的寂寞?」
「糟得漆黑一團的寂寞。難受得很。」
◎別擔憂。我們要到愉快的地方去。你一定會開心的,小可愛。這樣對你也有好處。古老的森林就是會給人這種感覺。這也是我們剩下的最後一片淨土了。別人誰也沒有進來過。
◎「你認為靠寫作能讓你賺錢嗎?」
「如果我寫得夠好的話。」
◎其實每個人都難免說謊。但你可以選中某一個人,永遠不對他撒謊。
*【目錄】
【出版總序】文學的陽光 VS.生命的陰霾:海明威和他的作品    陳曉林
賞味《尼克的故事》:海明威的文學自傳  秦懷冰
*第一部  北方的森林
第1章  三聲槍響
第2章  印第安人營地
第3章  醫生與醫生太太
第4章  十個印第安人
第5章  印第安人搬走了
*第二部  關於他自己
第6章  世界之光
第7章  戰鬥者
第8章 殺人者
第9章  最後一片淨土
第10章  渡過密西西比河
*第三部  戰爭
第11章  登陸前夕
第12章  「尼克靠牆坐著……」
第13章  現在我躺下
第14章  你們絕不會這樣
第15章  在異鄉
*第四部  士兵在鄉
第16章  大雙心河(一)
第17章  大雙心河(二)
第18章  寫作
第19章  某件事的結束
第20章  三天大風
第21章  夏天的人們
*第五部  兩人同行
第22章  婚宴之日
第23章  阿爾卑斯山牧歌
第24章  穿越雪原
第25章  等了一天
第26章  父與子
*海明威年表
*賞味《尼克的故事》:海明威的文學自傳── 秦懷冰
海明威在短篇小說上的成就,一直受到歐美文壇格外的重視,某些著名大學的文學課程,教授常以用以作為授課的範例。海明威所寫的短篇小說為數上百,其中有廿六篇的主角名為尼克.亞當(Nick Adams),後來將這廿六篇小說結集出書,便成了這本《尼克的故事》。
這些以尼克為主角的短篇小說,雖也有若干篇曾收在海明威其他的作品集中;然而,將它們全部串連起來,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卻是饒具意趣的安排。因為,透過這樣的安排,人們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尼克成長、啟蒙、歷險與省悟的過程,其實處處都有海明威本人的影子。換句話說,尼克的故事,就是小說化、藝術化了的海明威自傳。海明威生平的諸多謎團,都可以在其中找到破解的線索。
第一部「北方的森林」,以隱含深情的筆調,抒寫他少年時期在密西根湖畔與印地安人相處的際遇與感觸。那些在山林中討生活的印地安人,單純、淳樸,與人為善,卻往往命運悲慘,走投無路。海明威對印地安人的命運顯然深為同情,對白人長期侵凌原住民尤其不以為然,他的人道主義情懷,應是種因於此。
接著是「關於他自己」,抒寫青年時浪遊和落拓的情懷,對不幸沈淪到社會底層的弱勢者特別關注。筆觸冷凝、簡明、內斂,是所謂「海明威體」文風的典型之作。其中的傑構如「殺人者」,更是膾炙人口的名篇:尼克在一家餐廳打工,兩名冷酷的職業殺手進來,準備狙殺該餐廳的常客、拳擊名將安德瑞森。他們將尼克和廚子綁起,關入廚房,只讓店主喬治露面,以免安德瑞森產生警覺。隨著掛鐘的指針向前走動,對決的時刻不斷逼近,緊張的氣氛繃到極致。然而,安德瑞森並未出現,兩名殺手終於離去;但當尼克趕去警告安德瑞森時,昔日的拳擊名將竟毫無採取任何行動的打算,擺明了只能坐以待斃。顯然,這是關於人生困局的一種象徵性表述。海明威安排尼克作為身在局中的旁觀者,正可暗寄悲憫之情。
然後便是「戰爭」的部分。海明威參加兩次世界大戰及土希戰爭、西班牙內戰,對戰爭的殘酷、血腥、愚昧,以及人們在戰爭的摧殘下,肉體和精神所承受的種種苦難,所產生的種種變異,經由親身體驗,簡直已是刻骨銘心。參戰是海明威成年生涯的一大重點,也是他文學創作的重要題材;透過尼克的視角和思維,海明威將生平參戰經驗所積澱的感悟加以細緻的表述,其感染力直撼人心。
在戰爭中倖存的參與者,一旦終戰,當然會各奔前程;所以,接下來是有關「士兵在鄉」的情節。海明威對少年時期隨父親到湖畔去露營、釣魚、打獵的情事,一直念念不忘,這儼然成為他內心深處的「原鄉」;另方面,海明威雖然先後有過四次婚姻,內心卻仍珍惜那時與印地安少女交友所感受的「童稚之愛」。當然,文學寫作更是海明威畢生志業的重中之重。於是,尼克脫下軍服,所從事的種種活動,無論是舊地重遊,到大雙心河垂釣、狩獵、訪友,或是對往日情懷的追憶,抑或對文學創作經驗及理念的探討,其實都活脫脫是海明威自己生命歷程的投射。「士兵在鄉」,無非就是海明威在過他心目中最嚮往的日子。
至於最後一部「兩人同行」,則是藉由尼克的淑世活動、奇特際遇、人際交往,取其在藝術處理上可以聚焦的故事,寫下了海明威自己在冒險、刺激生涯之外,對世間、對友人以柔情相待的一些剪影。尤以「父與子」最具代表性,篇幅不大,卻將海明威與父親那矛盾而微妙的感情,以及海明威對兒子那單純而深摯的關愛,刻畫得入木三分。海明威的寫作功力,至此已爐火純青。
尼克的故事,就是海明威的文學自傳,從中亦可以看出他的風格在一步步趨向明朗與成熟。
*「內文試閱」:
1
尼克正在營帳裡脫衣服。藉著營火的微光,他看見他父親和喬治叔叔的身影襯著火光投射在帳棚的帆布上。他覺得非常不安,也很不好意思,就趕緊把衣服脫了,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一邊。他感到不好意思,是因為他邊脫衣服邊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情。那使他今天一整天都有些心神恍惚。
前一天晚上,他父親和叔叔吃完晚飯後,拎著手提燈到湖上去打魚。他們把船推到水裡之前,父親告訴他:他們走了之後,如果發生什麼特殊情況,他可以用來福槍鳴射三響,那他們就會立即趕回來的。尼克從湖邊穿過林子回到營地,黑暗中他聽得見船上划槳的聲音。他父親在划槳,他叔叔在船尾唱歌。他父親將船推出去的時候,叔叔已經拿著釣竿坐定在那裡了。尼克聽到他們往湖上划去,直到他聽不見任何槳聲為止。
尼克從湖邊穿過森林回來的時候,開始驚恐起來。他在夜裡對森林總有些害怕。他打開營帳的垂簾,脫掉衣服,靜靜地躺在毯子裡。外面的篝火已燒成一堆炭了。尼克靜靜躺著,開始打瞌睡。四下沒有一點聲音。尼克覺得,他只要聽見一隻狐狸、一隻貓頭鷹或者別的動物的叫聲,他就沒事了。只要可以確認是什麼聲音,他就不害怕。可是現在他非常害怕。突然之間,他害怕自己死掉。幾個星期之前,在家鄉的教堂裡,他們唱過一支聖歌:「銀線遲早會斷掉」。他們在唱這歌的時候,尼克領悟到他遲早是會要死的。想到自己總有死的一天,這念頭使他覺得有些心煩,這在他還是頭一次。
那天夜裡,他坐在客廳裡那盞照明燈下讀著《魯濱遜漂流記》,免得去想銀線遲早會斷的事。保姆看見了,說他如果再不去睡覺,就要去告訴他父親。他進去睡了,可是一等保姆回到自己屋裡,他又來到客廳看書,一直看到天亮。
昨天夜裡,他在營帳裡又有了和那天同樣的恐懼。他只有在夜裡才有這種感覺。開始時不是害怕,而是一種領悟。但這感覺總是與之相隨著,只要開了頭,它就會變成害怕。等到真正感覺害怕的時候,他拿起了來福槍,把槍口伸出在營帳前面,放了三響。來福槍的後座力相當大。他聽見子彈穿過樹幹、樹幹的呼嘯聲。當他放完槍後,他覺得一切安然無事了。
他躺下等父親回來,但沒等他父親和叔叔在湖對岸熄掉手提燈,他已經睡著了。
「該死的小鬼,」他們往回划的時候,喬治叔叔罵道。「你跟他怎麼說的,他叫我們回去幹什麼?說不定他是害怕什麼東西。」
喬治叔叔是個捕魚迷,是他父親的弟弟。
「哦,是啊,他還小。」他父親說。
「根本不該讓他跟我們到森林裡來的。」
「我知道他很膽小,」他父親說,「不過我們在他那個年齡也都很膽小的。」
「我受不了他,」喬治說。「他這麼愛撒謊。」
「好了,算了吧。反正魚夠你捕的就是了。」
他們走進帳棚。喬治叔叔用手電筒照尼克的眼睛。
「怎麼啦,尼克?」他父親問道。尼克從床上坐起來。
「那聲音介乎狐狸和狼之間,在帳外面打轉,」尼克說。「有點像狐狸,但更像狼。」「介乎……之間」這個詞是尼克從他叔叔嘴裡學來的。
「他可能是聽到貓頭鷹的尖叫。」喬治叔叔說。
第二天清晨,他父親發現有兩大棵菩提樹交錯在一起,風一吹就會互相摩擦碰撞。
「你看是不是這聲音,尼克?」父親問。
「也許是……」尼克說。他不想去回憶這件事。
「以後到森林裡來,其實不用害怕,尼克。不會有什麼東西傷害你的。」
「打雷也不用怕?」尼克問。
「不用怕,打雷也不用怕。碰到大雷雨,你就到空地上去。或者躲在樺樹底下。雷絕對打不到你。」
「絕對?」尼克問。
「我從未聽說有誰被雷打死過。」他父親說。
「哇,樺樹管用,太好了。」尼克說。
眼下他在營帳裡脫衣服。他發覺到帳壁上映射出兩個人的影子,雖然他並沒有看見他們。接著他聽見船拖到岸邊的聲音,兩個人影不見了。他聽見他父親和什麼人在說話。
接著他父親叫道:「穿上衣服,尼克。」
他快快穿上衣服。他父親走進來,在露營袋裡摸索著。
「穿上大衣,尼克。」他父親說。
2
又一條小船拉上了湖岸。兩個印第安人站在湖邊等待著。
尼克和他的父親跨進了船尾,兩個印第安人把船推下水去,其中一個跳上船去划槳。喬治叔叔坐在露營用的小船尾部。那個年輕的印地安人把營船推下了水,隨即跳進去給喬治叔叔划船。
兩條船在黑暗中划了出去。在濃霧裡,尼克聽到另一條船遠遠地在前面傳來槳架的聲響。兩個印第安人一槳接一槳,不停地划著,掀起了一陣陣水波。尼克斜躺著,倚偎在父親的胳膊裡。湖上很冷。給他們划船的那個印第安人使大勁在划,但是另一條船在霧裡始終划在前面,而且越來越領先了。
「我們上哪兒去呀,爸爸?」尼克問道。
「上那邊印第安人的營地去。有一位印第安婦人病勢很重。」
「哦!」尼克說。
划到湖灣對岸,他們發現那另一條船已靠岸了。喬治叔叔正在黑暗中抽雪茄。那年輕的印第安人把船推上了沙灘。喬治叔叔給兩個印第安人每人一支雪茄。
父子倆從沙灘走上去,穿過一片露水浸濕的草坪,跟著那個年輕的印第安人走,他手裡拿一盞燈籠。接著他們進入了林子,沿著一條運木材的小道走去,小道的盡頭就是一條伐木的大路。這條路向小山那邊折去。到了這裡就明亮得多,因為兩旁的樹木都已砍掉了。年輕的印第安人站住,吹熄了燈籠,五個人一起沿著伐木大路往前走去。
他們繞過了一處彎道,有一隻狗汪汪叫著,奔出來。前面,從印第安人住的棚屋裡有燈光透出來,又有幾隻狗向他們衝過來。兩個印第安人把這幾隻狗都趕回棚裡去。最靠近路邊的棚屋有燈光從窗口透射出來。一個老婦人提著燈站在門口。
屋裡,木板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印第安婦人。她要分娩已經兩天了,孩子還生不下來。營裡所有的老年婦人都在幫忙她。男人們都遠遠避開,跑到聽不見她叫喊的地方,在黑暗中坐下來抽菸。尼克和那兩個印第安人,跟著他爸爸和喬治叔叔走進棚屋時,她正在尖聲嘶叫。她躺在雙層床的下鋪,蓋著被子,肚子鼓得高高的。她的頭側向一邊。上鋪躺著她的丈夫。三天以前,他不慎把自己的腿砍傷了,是斧頭砍的,傷勢很不輕。他正在抽著菸斗,屋子裡氣味很壞。尼克的父親叫人放些水在爐上燒,在燒水時,他就跟尼克說話。
「這位太太快生孩子了,尼克。」他說。
「我知道。」尼克說。
「你不會明白的,」父親說。「聽我說吧。她現在正在忍受的叫做陣痛。嬰兒快要生下來了,她竭力要把嬰兒生下來。她全身肌肉都在用勁要把嬰兒生下來。方才她大聲嘶叫就是這麼回事。」
「我明白了。」尼克說道。
正在這時候,產婦又尖叫了起來。
「噢,爸爸,你不能給她吃點什麼止痛藥,好讓她不再這麼一直叫嗎?」尼克問道。
「不行,我沒有帶麻醉藥來,」他的父親說道。「不過讓她去叫吧,沒關係。我不去聽那喊叫聲,就是因為那沒有關係。」
那做丈夫的在上鋪轉過身去面對著牆。
廚房裡那個婦人向醫生做了個手勢,表示水熱了。尼克的父親就走進廚房,把大壺裡的水倒了一半在盆裡。然後他解開手帕,拿出一點藥放在壺裡剩下的水中心。
「這半壺水一定要燒開。」他說,並且用營裡帶來的肥皂,在一盆熱水裡把手洗擦了一番。尼克望著父親滿是肥皂的雙手互相擦了又擦。他父親一面小心地把雙手洗得乾乾淨淨,一面說道:「你瞧,尼克,小孩出生時一般是頭先出來,但有時卻並不這樣。如果不是頭先出來的話,那就要給大家添不少麻煩了。說不定我要給這位太太動手術呢。等會兒就知道了。」
大夫認為自己的一雙手已經洗乾淨了,於是便進去準備接生了。
「把被子掀開,好嗎,喬治?」他說。「我最好不碰它。」
過一會兒,他要動手術了。喬治叔叔和三個印第安人按住了產婦,不讓她動。她咬了喬治叔叔的手臂。喬治叔叔說:「該死的婆娘啊!」那個給喬治叔叔划船的年輕印第安人聽到,就笑了出來。尼克給他父親端著盆子,手術做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父親將嬰兒倒提起來拍打一番,使他得以呼吸,然後把他交給老婦人。
「瞧,是個男孩,尼克,」他說道。「做醫師助理,你喜歡嗎?」
尼克說:「好吧。」他把頭轉過去,不敢看他父親在幹什麼。
「好吧,這就可以啦!」他父親說著,把什麼東西放進了盆裡。
尼克看也不去看一下。
「現在,」他父親說,「要縫上幾針,看不看隨便你,尼克。我要把切開的口子縫起來。」
尼克沒有看。他的好奇心早就沒有了。
他父親做完手術,站起身來。喬治叔叔和三個印第安男人也站立起來。尼克把盆子端到廚房去。喬治叔叔看看自己的手臂。那個年輕的印第安人意味深長似地微笑著。
「我給你塗點過氧化氫,喬治。」醫生說。
他彎下腰去看看印第安產婦,這會兒她安靜下來了,她眼睛緊閉,臉色灰白。孩子怎麼樣,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
「我早晨要回去,」尼克的父親站起身來說,「到中午時分會有護士從聖依格納斯來,我們需要些什麼東西,她都會帶來。」
這時候,他的勁兒來了,開始多話了,就像一場比賽後,足球員在更衣室裡時那樣興奮和多話。「這個手術真可以上醫藥雜誌了,喬治,」他說。「用一把摺刀做剖腹生產手術,再用九英尺長的細腸線縫起來。」
喬治叔叔靠牆站著,看看他的手臂。「噢,你是個了不起的醫生,真的。」他說。
「該去看看那個喜事臨門的父親了。在這些小事情上做爸爸的往往是受罪最少的,」醫生說。「我得說,他倒是真能沉得住氣。」
他把毯子從那個印第安人的頭上揭開來。他把毯子這麼往上一揭,手卻沾濕了。他踏著下鋪的床邊,一隻手提著燈,往上鋪一看,只見那印第安人臉朝著牆躺著。他把自己的喉管自兩耳之間都割斷了。鮮血直冒,流成一大灘,他的屍體使床鋪往下陷。他的頭枕在左臂上。一把剃刀打開著,鋒口朝上,掉在毯子上。
「快把尼克帶到屋外去,喬治。」醫生說。
用不著多此一舉了。尼克正好在廚房門口,把上鋪看得清清楚楚,那時他父親正一手提著燈,一手把那個印第安人的腦袋輕輕推過去。
他們沿著伐木道走回湖邊的時候,天剛剛有點亮。
「這次我真不該帶你來,尼克,」父親說,他做了手術後那種得意的勁兒全沒了。「真是糟透了——把你帶來從頭看到尾。」
「女人生孩子都得受這麼大的罪嗎?」尼克問道。
「不,這是很少、很少見的例外。」
「他幹嘛要自殺呀,爸爸?」
「我說不出來,尼克。我猜是他這人受不了這種事。」
「自殺的男人是不是很多呀,爸爸?」
「不會很多,尼克。」
「女人呢,多不多?」
「難得有。」
「有沒有呢?」
「噢,呃,有時候也有。」
「真的?」
「是呀。」
「喬治叔叔上哪兒去了?」
「他會來的,沒關係。」
「死,難不難?爸爸?」
「不,我想死很容易的吧,尼克。要看情況。」
他們上了船,坐下來,尼克在船梢,他父親划槳。太陽正從那邊昇起。一條鱸魚跳出水面,在河上激起一圈水花。尼克把手伸進水裡,跟船一起滑過去。在清冷的早晨,水裡倒很溫暖。
在湖上的清晨,尼克坐在船尾,他父親划著船,他滿有把握地覺得自己永遠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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