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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107張恨水精品集7:秦淮世家【典藏新版】Th107張恨水精品集7:秦淮世家【典藏新版】隨書附贈張恨水筆墨書籤
 


出版類型:文學通俗小說
書系列別:文學名家系列
書系編號:Th107
書籍名稱:張恨水精品集7:秦淮世家【典藏新版】
作  者:張恨水
譯  者:
定  價:$440元
開本尺寸:正25K-21〈長〉*15〈寬〉
裝訂頁數:平裝本-480頁
ISBN:978-626-7369-04-3
原印條碼:978-626-7369-04-3
CIP碼:857.7
出版日期:2023.10.19
購書網站:http://www.eastbooks.com.tw


出版重點:
※張愛玲私心最愛作家、「中國大仲馬」、「民國第一寫手」張恨水寫實代表之作!以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秦淮河為背景,生動刻劃了社會各階層的人物風貌,以及窮苦百姓力抗惡勢力的可貴情操。
※人性在金錢面前是否能禁得起考驗?人心在絕望之際是否能禁得起誘惑?一向給人歌舞昇平、聲色犬馬感覺的秦淮河,除了賣唱的歌女,捧場獻金的酒客,更充斥著各色人物,有專騙年輕女子的小白臉,有為養老娘不得已賣身行竊的孝子孝女,也有本分做小生意糊口的生意人……儼然是社會的縮影,為求生存,他們有各自的如意算盤;他們之間又有著怎樣的牽扯與糾葛?本書曾被翻拍為電視劇,熱播一時。
※張恨水一生創作了120多部小說和大量散文、詩詞、遊記等,現代作家中無出其右者,自1914年開始使用「恨水」這一筆名,取自李煜「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之句。
※被尊為「教授之教授」的大學者陳寅恪也是張恨水的粉絲。在西南聯大時,陳寅恪身染重疾,雙目失明,他請好友吳宓去學校圖書館借來張恨水的小說《水滸新傳》,每日讀給他聽,這成了他每日病床上的惟一消遣。魯迅的母親亦是張恨水的「小說迷」,每逢有張恨水的新書出版,魯迅一定買回去給老母親看。《魯迅全集》中,魯迅1934年寫給母親的一封信提到:「母親大人膝下敬稟者,三日前曾買《金粉世家》一部十二本,又《美人恩》一部三本,皆張恨水作,分二包,由世界書局寄上,想已到,但男自己未曾看過,不知內容如何也……」足供為證。
※隨書附贈<張恨水手蹟書籤>供讀者收藏。

作者簡介:
張恨水(1895-1967),原名張心遠,恨水為其筆名,取自南唐李煜「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著名言情小說家,鴛鴦蝴蝶派代表作家而又超越之,被尊稱為現代文學史上的「章回小說大家」和「通俗文學大師」第一人。三十年代,張恨水因九十萬言的章回小說《春明外史》一舉成名,長篇小說《金粉世家》、《啼笑因緣》更將其聲望推到最高峰。其作品情節曲折複雜,結構布局嚴謹完整,將中國傳統的章回體小說與西洋小說的新技法融合,自成一體,共創作了一百多部通俗小說。總字數三千萬言,堪稱著作等身。

內文簡介:
舊時王謝堂前燕,春在秦淮兩岸邊!
秦淮風月  溫柔鄉三教九流
歌女世家  醉紅塵江湖兒女

她們不可逆轉的命運   世代無法逃脫的牢籠
揭露上流社會的假面   反映下層蟻民的情義

《秦淮世家》是張恨水代表作之一,最初於1940年11月由上海三友書社出版,小說以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秦淮河為背景,世代皆居住於夫子廟一帶的唐大嫂,早先即是秦淮河邊頗具名氣的歌妓,她有兩個女兒,大女兒二春氣質出眾,小女兒小春則是繼承了母親的事業,亦是風靡秦淮兩岸的歌女,無奈艷名遠播的結果,卻也惹來市井之徒與權貴惡霸的覬覦,書中真實呈現了秦淮河邊的百變風情貌,以及光怪陸離的社會萬象。
國內唯一婦孺皆知的作家 ——老舍
使章回體延續了新生命的,首推張恨水先生。——茅盾
秦淮河邊,昔稱秦淮河四大金剛之一的唐大嫂,昔日即以歌妓出名,兩個女兒二春與小春出落得標緻可人。二春雖身在風塵,但潔身自愛。小春歌喉出眾,繼承母業,亦是秦淮河畔當紅的歌女。唐大嫂因丟失皮包,而與在夫子廟做書攤生意的徐亦進結識,並連帶認識了徐亦進的把兄弟王大狗、毛猴子等人。上海錢商楊育權看中了二女,欲伸出魔掌予以染指,兩女有辦法全身而退,逃過此劫嗎?徐亦進在得知二春被俘後,要如何營救二春?二春在受辱之後,又會採取什麼樣的報復手段?

※【本書金句】
◎你不要看下流男人做出樣子難看,到了沒有人的時候,那些講禮貌有品行的君子做出來的事,還不是和下流男人一樣。
◎秦淮河上的女人,認定了是掏糞的生意經,下流男人也好,正人君子也好,能夠出錢的,就和他談交情,下流女人對於男人所要求的,並不比正人君子加重一分一厘,既可和正人君子來往,為什麼怕下流男人呢?
◎這個世界,只有轎子抬銀錢,哪有轎子抬廉恥。
◎說到最上流的人,好像就是做大官的,平常他們穿得恭恭整整,好像閻羅殿上的閻君一樣,一點也不苟且,可是等到幾個夥伴在一處,談起巴結哪個闊老可以得實缺,弄到個實缺,可以發橫財,他們和我們談生意經的時候,一模一樣,你說那種人是上流還是下流呢?
◎那有貴命的人,有仙骨的人,儘管滿口忠肝義膽,實在是樹葉子落下來都怕打破頭。為什麼呢?他怕引起芝麻大的禍事,會壞了他的妻財子祿。
◎不要看我們是些下等社會人,做出來的事,上等社會的人,一百年也不會有!
◎唐家媽在平常無事的日子,心裡坦然可以講點義氣。到了現在,她要打她的如意算盤,她就不講義氣了。

※【目錄】
一  前因
二  書香傳情
三  雨夜神女
四  阿金
五  苦口諫言
六  莎翁喜劇
七  失竊案
八  自首
九  生意經
十   上流下流
十一  倒彩
十二  好漢低頭
十三  送羊入虎口
十四  風波
十五  將計就計
十六  太歲頭上動土
十七  虎口救人
十八  生死關頭
十九  絕路
二十  喜筵
二十一  深謀布局
二十二  報仇雪恨
二十三  離腸寸斷
二十四  苦盡甘來

※【內文試閱】
這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秦淮河在一度商業蕭條之後,又大大的繁榮起來。自然,到了晚上,是家家燈火,處處笙歌。便是一大早上,那趕早市上夫子廟吃茶的人,也就擠滿了茶樓的每一個角落。
一個秋初的早上,太陽帶了淡黃的顏色,照在廟門前廣場上,天上沒有風,也沒有雲,半空裡含著一些暴躁的意味,所以市民起得早,光景不過是六點多鐘,廟附近幾所茶樓,人像開了水閘似的向裡面湧著。
夫子廟廣場的左手的「奇芳閣」,是最大的一家茶樓,自然是人更多。後樓的欄杆邊,有四五個男子,夾了一位中年婦女,圍了一張方桌坐著。桌上擺了三只有蓋茶碗,兩把茶壺,四五個茶杯,大碗干絲湯汁,六七個空碟子。另有兩個碟子裡,還剩著兩個菜包子,和半個燒餅。再加上火柴盒,捲煙盒,包瓜子花生的紙片,還有幾雙筷子,堆得桌上一線空地沒有。
茶是喝得要告終了,那婦人穿了件半舊的青綢夾袍,垂著半長的頭髮,右角上斜插了一把白骨梳子,長長的臉兒,雖不抹胭脂,倒也撲了一層香粉。兩隻手臂上,帶了兩只黃澄澄的金鐲子。在座的人,年紀大的叫唐大嫂,都不住的恭維她。
唐大嫂在身上摸出兩元鈔票,放在空碟子裡,站起來,兩手撲撲胸襟上的煙灰,正待會鈔要走,一轉眼看到斜對過桌上坐了一個青年漢子,不由得咦了一聲,這就低聲向在座的一個麻子道:「老劉,你去把窗戶前那個人請過來,我有話和他說。」
劉麻子向那邊桌上望道:「是哪一個?」
唐大嫂道:「穿了灰布長衫,戴了鴨舌帽,團團臉,兩隻大眼睛的那個就是。」
劉麻子站起來道:「他姓什麼?」
唐大嫂笑道:「我要知道他姓什麼,還用得著你去請嗎?他倒是認得我,你就說唐小春的娘請他說話,他就會來的。」
劉麻子果然走過去,向那人一點頭,笑道:「朋友,我們那邊桌上,唐大嫂子請你說話,她就是唐小春的娘。」說著,將手向這邊一指,那人站起身來看著。
唐大嫂就向他笑著連點了幾個頭。
那人取下帽子在手,隨了劉麻子走到這邊來。
唐大嫂向他笑道:「這位大哥,你還認得我嗎?」
他笑著點點頭,連說:「認得認得。」
唐大嫂騰開左手一只方凳子請他坐下,斟了一碗茶,送到他面前,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到底又遇著了。以後,我們總還有見面的日子,為什麼不肯告訴我你的姓名呢?」
他笑著欠欠身道:「這事何足掛齒!」
唐大嫂向同座的人看了一眼,笑道:「我暫且不追問這位的姓名,先把我認識他這一段歷史,向大家介紹介紹:是前一個多月的事,我要到上海去,是我省錢,坐公共汽車到下關,偏是不湊巧,這一車子人始終是擠得要命。到了火車站下車的時候,大家一陣狂擠,把我擁下了車子。我一看車站鐘樓上的鐘,已經四點多,離開車只有十幾分鐘了,我也來不及想什麼,一口氣就跑到賣票的地方去買票。這一下子,把我嚇慌了!我手上帶來的那個皮包丟了,身上另外沒有錢買票;就是有錢買票,我也不能上車,因為那皮包裡的東西,太值錢了!那裡有一百多塊錢鈔票,一個鑽石戒指,那都罷了;最要緊的,是這裡面有兩張很要緊的字據。我就是為了這兩張字據要到上海去的,這個皮包丟了,真害了我半條命!我明知道車站上的扒手比蒼蠅還多,這東西丟了,哪裡還有還原的指望?但是我已不能上車了!不死這條心,依然跑出站來到公共汽車站去找。」
劉麻子插嘴笑道:「慢說一只皮包,十只皮包也沒有了。」
唐大嫂道:「是呀,我想那汽車上的人已經走個乾淨;就是坐來的那輛車子,也已經開回了城,哪裡有法子找皮包。但我想著下汽車的時候,手上還拿著皮包的,大概這是下了車子,在路上丟的。我到了汽車站,見四五輛汽車並排放著,我是坐哪輛車子來的,已經認不出來。看著地面上,真是事出意外……」
同座的人,不約而同的答道:「皮包在地上放著呢?」
唐大嫂笑道:「哪有那種便宜事!車站上的人,你想想有多少,慢說是皮包,就是一個銅板,在地面上也放不住。我說的事出意外,是那柏油路像水洗了一樣,連橘子皮花生殼也找不到一塊,我站在路上不免發呆。喏,這位大哥就過來了,他問我,是不是丟了東西?我說,丟了一個皮包。他問裡面有什麼?我說裡面有鈔票,有鑽戒,有兩張字據,還有幾張唐小春的名片。他問我,唐小春就是你大嫂的名字嗎?我說,那是我的女孩子。他就一點不遲疑,在衣襟底下抽出一隻手來,手上拿著我的皮包呢。他把皮包交還了我,還叫我點一點東西,看是少不少。我真感激的了不得,打開皮包來,連紙角都沒有少一片。」
在座的人聽到這裡,哄然一聲笑著,向那人連說:「難得難得。」
那人只是微笑了笑,並沒有作聲。
唐大嫂將桌上的香煙盒打開,抽出一支煙,放在那人面前,笑道:「這位大哥,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姓名了吧!那天我要用點小意思謝謝你,你不要,那還罷了,我要問你尊姓大名,住在哪裡,你也不肯告訴,說是要趕火車,立刻跑進火車站了。」說著,擦了一根火柴,站將起來遞過去。
那人口銜了菸捲,就著火吸了煙,點點頭說是多謝!
唐大嫂道:「抽我一支煙,就說多謝,你還了我那些東西,我要怎樣謝你呢?」
他笑道:「實不相瞞,那天撿到這個皮包,打開來一看,我也有些動心。後來我看那兩張字紙,我想這關係很大,無論如何,我要歸還原主。就是那天沒有尋到唐大嫂子,我也會登報招領的。」
劉麻子道:「這字紙很要緊嗎?是什麼字紙呢?」
唐大嫂立刻向那人瞟了一眼,那人笑道:「無非銀錢往來的憑據。」
唐大嫂這倒像心裡落下一塊石頭一般,又眼對他看了一下。
座中有個胖子,坐在那人對面,立刻站起來,隔了桌面伸過手來,笑道:「朋友,我們握握手吧,我叫趙胖子。」
那人自然也就站起來和他握手。
趙胖子笑道:「朋友,我初次見面,雖然很佩服你,可是也要說你一點短處!我們雖然說講義氣不是作買賣,但只能說有好處給人,不要人家報答;若是姓名也不告訴人,叫人家一輩子心裡頭過不去,就不近人情。」
那人笑道:「趙大哥,請坐請坐!彼此坐下來。」他又起起身,向在座的人點了個頭,因道:「兄弟倒不是故意不近人情,因為我窮得不得了,只靠擺一個破書攤子餬口,不想在社會上談什麼交情,免得讓人家瞧不起。」
唐大嫂笑道:「這就不對了,你看,我們這一桌的人,也沒有哪個做了先生老爺,都是在秦淮河邊上混飯吃的人,有什麼身分不身分,敢瞧不起人。」
他這才笑道:「我也混到秦淮河邊上來了,免不了要請諸位關照一二,當然不能不說出姓名來,我叫徐亦進,是南滁州人。實不相瞞,也進過幾年學校,只因遭了一點意外,落得饑寒交迫,只好做小販,原來是在下關擺攤子,因為生意不大好,現時在夫子廟裡擺攤子了。」
趙胖子只管睜著一雙肉眼泡,看著他說話,這就搖了搖頭道:「夫子廟擺攤子,這是你錯了算盤了。一個陌生的人想在夫子廟裡做生意,那是要碰釘子的。」
徐亦進道:「這個我知道的。我有兩位朋友是老夫子廟,他已經給我關照過了。喏,他們就坐在那邊,也許各位有認得的。」說時,回轉臉來,向原坐的地方望著。
劉麻子看過了,回轉頭來笑道:「那個和尚頭矮胖子,倒是很眼熟。三毛,你廟裡情形比我們熟,認得不認得?」
同座的一個二十來歲的瘦禿子,穿了青短夾襖,嘴裡一粒金牙,笑起來常常露著,他笑道:「我認得他,他是一個紕漏。」
徐亦進知道紕漏這個名詞,是說人不務正經,因道:「他是販賣水果的呀。現在,他在門東賣烤山薯。」
三毛笑道:「他天天去賣嗎?」
徐亦進道:「偶然也停一兩天。」
三毛笑道:「這就是他做外快的時候,他家裡養了一隻八哥會說話,是不是?」
徐亦進道:「是的,你老哥認得他?」
三毛笑道:「我不認得他,那隻鳥就是……」
趙胖子瞅了他一眼,唐大嫂也攔著道:「這孩子就是這張嘴不好。」
三毛伸了一伸舌頭,不說了。
唐大嫂道:「徐大哥,我想請你吃頓飯,你賞臉不賞臉?」
徐亦進抱了拳頭一拱手,笑道:「大家都在夫子廟,見面的日子多,有機會,下次再叨擾吧!」
唐大嫂道:「不,你非讓我專誠請一頓,我心裡不安。我也不請外人作陪,就是現在同座的人。」
趙胖子笑道:「徐大哥,你就恭敬不如從命吧,我們也好沾沾光,喝唐大嫂子兩杯。」
徐亦進笑道:「其實是不必這樣客氣。」
唐大嫂道:「就是今天正午十二點鐘,也不上館子,我們這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跑進館子去,鬧得不好,又要警察先生費神了。我就是在館子裡叫幾樣菜到家裡吃,大家有說有笑,一點不受拘束,你看好不好?」
在座的除了徐亦進之外,都同聲叫著好。
唐大嫂道:「徐大哥,在座的人都贊成了,難道你還不賞臉!」
徐亦進笑道:「唐大嫂既是這樣客氣,我就準於十二點鐘的時候來叨擾。」
唐大嫂道:「你可不許不來,回頭叫好了酒菜,讓我自家人來吃不成!」
徐亦進道:「決不決不!」
當時唐大嫂還謙讓著要替他會茶帳,徐亦進說那桌也都是陌生朋友,人家不便叨擾,這才分手下樓去了。
徐亦進回到自己的茶桌上,那三毛說的毛猴子先笑道:「喂,老徐要走桃花運了,唐小春的娘和你談上了交情,你怎麼會認得她的?」
徐亦進把過去的事略微說了一說。毛猴子將手一拍桌子,把茶碗裡的水拍得濺了起來,接著道:「你真是個馬老闆,有財不會發。別人的錢,你退還他罷了;唐小春娘的錢,你還她幹什麼?她自小就在秦淮河上混事,也不知道讓多少公子王孫在她身上花了整千整萬的冤枉錢。於今年紀大了,又把她的小女兒在廟上賣唱。那丫頭拜過名師,很會兩句,頭子又長得好,在夫子廟是第一二把交椅的紅歌女,又賺了不少的冤枉錢。這老蟹有名的糖大蒜,又甜又辣,她那樣穿金戴銀,我看了也紅眼,就是沒法子咬她一點元寶邊!你有機會撿到她一筆大款,不但不應該還她,你說那皮包裡有兩張要緊的字據,你就該拿在手裡,狠狠地敲她一筆竹槓。」
徐亦進笑著,沒有作聲。
毛猴子向對過坐的矮胖子笑道:「王大狗子,你說我的話對不對?」
王大狗道:「論起你這個說法,那是沒有錯的!糖大蒜得來的也是不義之財,為什麼不能分她幾個用用。不過徐二哥撿到了皮包,怎麼知道這是不義之財呢?」
毛猴子道:「怎麼不知道,他自己說的,皮包裡有唐小春的名片。」
王大狗道:「徐二哥到夫子廟來了幾天,他又知道唐小春是紅的是綠的。」
徐亦進笑道:「你們兩個人,大概是窮瘋了,不勸勸你二哥作好人,只要我得那非分之財。」
毛猴子道:「有道是『人無混財不富,馬無野草不肥。』要像你這個樣子做道學君子,你望到哪一年發財?」
徐亦進笑道:「有碗飯吃,不把我們餓死,也就心滿意足了,還想發財呢。」
王大狗道:「過去的事,後悔也是無用,讓二哥去做一個好人吧。不過現在糖大蒜請你吃飯,你倒不要失掉這個機會,我們這窮朋友,你認得兩打三打,又有什麼用,不如認得這麼有錢的人一個半個,還可以救救急。」
徐亦進笑道:「人還有半個的嗎?」
毛猴子道:「怎麼沒有,那個趙胖子,他就是半個有錢的人。他自己手上沒錢,在夫子廟市面上很是活動,他要和你談交情,你就和他談交情吧,難道他還能在你身上捉了一隻蝨子去。」
徐亦進對於唐大嫂這番招待,本來在可去不去之間,現在經這兩位朋友一再的慫恿,便回去換了一件乾淨些的藍布長衫,還同毛猴子掉換了一頂新呢帽,然後按了時間,到唐大嫂家裡來。
唐家已是有點手面的人家了,在桃葉渡對面,挨著秦淮河的一所舊式房子裡居住。他們是住著房子最後的兩進,內堂屋就是河廳,是沿河住家最講究的房屋。
徐亦進打聽得他們家的所在,到了大門門,就感到心裡有些不安。偏偏他們家又住在最後的兩進,進了大門,在前進屋子裡走過,臉就紅著,低頭向自己身上看看,這件藍布大褂,下襟擺還有兩塊灰白的痕跡,其舊可知。
這樣的打扮,向人家紅歌女家裡跑,未免荒唐,正這樣的想著,迎面一陣香風吹了過來,抬頭看時,由天井走過來一位仙女似的小姑娘,她長長的頭髮,在後腦勺上燙著飛機式的捲髮,額頂心裡卻梳得溜光,越發把那張鵝蛋臉子襯托得像海棠花一般,有紅有白;身上穿了淡黃薄呢的夾大衣,在大衣下面,拖出桃紅色銀灰斑點的綢衫,淡中帶豔,已覺得不是平常人物;加之她穿著玫瑰紫皮的高跟鞋,走起路來,如風擺楊柳一般。
徐亦進不用估量,知道這就是唐小春了。且把身子閃了一閃,讓到一邊去。
她倒不怕人家看她,站住了腳,向徐亦進望著,問道:「找哪一家的?」
看她那雙水樣靈活的眼睛,定了黑眼珠,微微吊起兩隻鳳眼式的眼角,分明是在生著氣。不過她雖在生氣,然而她那嬌滴滴的樣子,並不覺得可惱。這就取下頭上的帽子,半鞠著躬答道:「我是唐大媽叫我來的。」
她哦了一聲道:「你姓徐?」隨著這話,往他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著也就微微地一笑。
在她笑的時候,由紅嘴唇裡,露出那兩排雪琢成的牙齒,實在可愛。因答道:「是,我姓徐。」
她將手向後面一指道:「由這堂屋裡一直穿了過去,就是唐大媽家裡。」她說完了,也沒有向他再打招呼,扭轉頭逕自走了。
徐亦進望了她的後影,倒出了一會神。心想,美是美極了,怎麼這樣大的架子!正這樣的出著神呢,後面有人叫道:「徐大哥!徐大哥!都在這裡等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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