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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系列別:倪匡奇幻精品集
書系編號:Cb007
書籍名稱:非常人傳奇之魚人【精品集】
作  者:倪匡
編  者:
定  價:$240元
開本尺寸:正25K-21〈長〉*15〈寬〉
裝訂頁數:平裝本-352頁
ISBN:978-986-352-759-6
原印條碼:978-986-352-759-6
CIP碼:857.83
出版日期:2019.10.08
購書網站:http://www.eastbooks.com.tw/

出版重點:
包含:<魚人、兩生、主宰、泥沼火人>四個故事
他站在大海嘯的浪頭頂端,宛如真正的海之神!
萬千海中生物聽命於他,大船傾覆也在他一念之間!

身在地球,心卻有宇宙大!
倪匡經典奇幻,網羅一切你想不到的異能量!
金庸說:「無窮的宇宙,無盡的時空,無限的可能,與無常的人生之間的永恆矛盾,從(倪匡)這顆腦袋中編織出來。」
除了大名鼎鼎的衛斯理外,還有更多倪匡精采奇幻小說


作者簡介:
倪匡,本名倪聰,字亦明。浙江鎮海人,1935年生於上海。1957年移居香港。學問皆靠自修而來。在偶然的機會下,他開始用筆名「岳川」為《真報》寫武俠小說,並逐漸由業餘寫作轉為職業寫作。六十年代初,在金庸的鼓勵下,他開始用筆名「衛斯理」寫科幻小說。第一篇小說名為《鑽石花》,在《明報》副刊連載,從此開始他的寫作生涯。倪匡寫作範圍極廣,包括武俠、科幻、奇情、偵探、神怪、推理、文藝等皆有涉獵,自進入文壇以來,迄今寫了三十年,一個星期寫足七天,每天寫數萬字,自稱是全世界寫漢字最多的人。最令人稱奇的,是他可以寫三十年而靈感不斷、題材不盡,且是暢銷的保證。出版界流傳一個笑話:即使倪匡寫的是無字天書,也會迅速售清。充其量下次購買倪匡的作品時,看清楚是不是無字天書續集罷了。倪匡的廣泛興趣、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及鍥而不捨的研究精神,使他所寫的各類作品深入人心。尤其他的科幻小說已成當代經典,結構嚴謹,馳情入幻,又帶啟發性,常使人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內文簡介:
※【魚人】
印度南端的一個小村莊,有個小男孩,天生腳板大得異於常人,像兩片鴨掌,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地,常受村童嘲笑。然而,他只要一入海中,立刻如遊魚一般,靈活自在,誰都比不過他。他的父親辛加基替他取名為「都連加農」──大海之神的名字。
一日,罕見的大海嘯突然襲擊村莊,巨大的浪濤吞噬了一切,而辛加基竟看見自己的兒子跳入海中,既而出現在最高的浪頭上……

※【兩生】
非人協會會員阿尼密是一個靈媒,在朋友寶德教授臨終之際,他接收到了寶德教授強烈的腦電波,為了他即將完成的偉大研究,他必須將自己的思想投注到另一人身上,一個新生的嬰兒。然而,阿尼密尋找多年,卻都未聽聞「神童」的誕生,終於在三十年後,在新畿內亞最深腹地的穴居人部落,找到了轉世的教授……

※【主宰】
為了尋找橡膠樹而深入密林的史保,在半夜竟莫名地被移動半哩!而唯一可能做出這種事的,就是森林裡的樹!這個世界,到底是由誰主宰?
植物在地球上生存了這麼多年,地球上最早的生物,毫無疑問,是以植物的形式首先出現的。可是,為什麼從來也沒有人去想一想,植物也有感覺?從來也沒有人想到,植物是生物的一種,植物可以沒有動物而生活,而動物沒有植物,就無法生活下去了!

※【泥沼火人】
他所看到的,只是那人身上的泥漿,大團大團地向下淌著,有的已經順著他的腳,來到了地面上,聚起了一大堆泥漿。這種情形,就像是這個人根本是一具蠟像,而這時,正在高溫之下,開始熔化一樣。這種情形,實在是令人心悸的,這個泥沼,看來不像是那個大坑底部的泥潭,泥潭中的水雖然含泥很多,但還是水,而這個泥沼,卻明明是泥漿,人如何可以在泥漿裏幹什麼?

 

※【目錄】
自序
●魚人
非人協會
魚背上的海神
魚人號
都連加農
海中的章魚洞
生命的價值
尾聲

●兩生
未出生的會員
與世隔絕的穴居人

●主宰
森林中搗鬼的樹
史無前例的探險

●泥沼火人
神奇探測師
泥沼中的魔鬼

※【內文試閱】
聽說過「非人協會」沒有?當然沒有,因為,一來,「非人協會」並不是一個公開的組織;二來,「非人協會」只不過是一個簡稱,它的正式名稱很長,是「有過非常人所能忍受,達到,經歷者協會」。
意思就是說,一個人要有異常的經歷。
在這個經歷的過程之中,他或者完成過一件事,或者忍受過什麼,都不是普通人所能夠忍受或做得到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那麼,他就有資格,成為這個協會的會員。
「非人協會」的存在,據說已有兩百年的歷史,但真正情形如何,由於這個協會的會員,一直守口如瓶,所以外人也不得而知了,只是「據說」而已。
據說,在開始的二十年,「非人協會」一直只有三個會員,接著,又接受了一個新會員。
再往後的三十年中,三個老會員(也是創辦人)逝世,這個協會,就只有一個會員,直到他快要死了,才又接納了另一個新會員,接下來的情形也是如此。
所以一百多年來,「非人協會」實際上只有一個會員,到了二十年前,才增加了幾個會員,一共是六個。
「非人協會」要增加新會員,條件十分苛刻,要全體會員毫無異議地通過,才能夠成為新會員。
據說,當年林白上校在駕機首次橫渡大西洋之後,曾經申請加入「非人協會」,但是他的申請,幾乎立即遭到了否定。
因為,儘管世人認為林白上校建立了不世功勳,但是在「非人協會」錄取會員的標準來看,他距離能夠作為「非人協會」會員的資格,還相差太遠了。
因為林白上校所做成功的事,就算是換了另一個有經驗的飛行員,也一樣可以做得到的。
當時,他所駕的飛機,已有了長足的進步,足可以應付較遠程的飛行,而且天氣良好,有助飛行,也就是說,他做成功的事,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才能做成功的,所以他不合格。
從這件事上,也多少可以看出,這個協會錄取新會員的原則了。
所以,當第一個步上月球的太空人阿姆斯壯,在回到地球之後,曾有一次表示,他可以成為「非人協會」的新會員之際,當時恰好有三個「非人協會」的會員在場,他的話,換來一陣哄笑。
理由也是相同的,阿姆斯壯固然完成了人類從未完成過的壯舉,但是在整個事件中,他個人的力量並不是主要的,他只不過是恰巧被選中了而已。
如果不選他,而選了另一個太空人,一樣可以完成這樁任務。
大家對這個「非人協會」,總多少有點概念了。
這個協會的六個會員,自然各有他們「非人」的能力,要不然,也不能成為會員了。
「非人協會」錄取新會員的資格如此之嚴格,那麼,加入了這個協會之後,有什麼權利可享呢?
在未談權利之前,得先談談義務,「不要問國家能給你什麼,先問你能替國家做些什麼。」前美國總統尼克遜的名言,也適用於「非人協會」。
從兩百年前,「非人協會」創辦時起,會址就在一座古老的堡壘型建築之中,兩百年以來,會址就在那裏。
當年,這座古堡看來,可能雄偉壯麗,但現在看來,無論維護保養得如何努力,總給人有一點陰森之感了,不過,各會員既然沒有另覓新址的意思,這座古堡就一直得保養在最佳狀態之中。
龐大的保養費,來自會員的會費,也就是說,會員要繳納巨額的會費,究竟數字是多少,連「據說」也沒有。
不過,有人曾經算過,要維持這樣的一座古堡,再加上其他的種種活動費用,每一個會員,一年至少支出會費超過三百萬瑞士法郎。
對於平常人來說,這種巨額的會費,自然是一項極大負擔,不過別忘記,「非人協會」的會員全是「非常人」,常人認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們也能做到(那是他們的入會資格),常人認為困難的事,他們看來,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會員的義務之一,是繳巨額會費,那不成問題,義務之二才真正要命。
由於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非人協會」只有一個會員,而由這個會員在臨死之前,接納了另一個新會員,才使協會得以持續下去,所以,這就成了一種傳統:每一個會員,在他們臨死之前,要為協會找到至少一個新會員,來代替他的位置。
前面已經說過,這個協會錄取會員的資格是如此之嚴,要找一個全體會員認可的新會員,真正不是容易的事。
但既然會員全是「非人」,他們也自有決心,所以,他們在會址聚首的日子並不多,一年一次,其餘的時間內,他們都風塵僕僕,足跡遍及世界各地,在尋找新的,夠資格加入「非人協會」的人。
以上,是「非人協會」會員的兩大義務,至於權利是什麼呢?
說出來,常人一定覺得很好笑,「非人協會」的會員,唯一的權利,就是他是非人協會的會員。
常人或許覺得可笑,但是「非人」卻十分認真,他們認為,那是一種無上的榮譽,使他們感到極度的滿足感。
全世界有超過三十億人,但是真正在智力和體力,凌駕於三十億人之上的超人,就是他們。在他們看來,其餘三十萬萬人,只不過是一種動物,而他們才是萬物之靈,這種心理上的滿足,就是他們的權利。
「非人協會」的會員,每一年只在阿爾卑斯山麓,瑞士境內的那座古堡之中聚會一次,別的時間常年在外。
而古堡是需要人來管理的,所以,協會聘請了一位總管。
這個總管,管理著五十名工人,維持著古堡的整潔,和整理巨大的花園。
這個總管的職位,也決不是輕易可以獲得的,據說(又是據說),被視為傳奇人物的阿拉伯的羅倫斯,其實在奇蹟似地離開阿拉伯之後,就曾當過一任非人協會的總管,他甚至不夠資格成為會員。
現在的總管,是一個老頭子;這個老頭子,只怕除了六個會員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了。
事實上,那六個會員,是不是真知道他的來歷,也成疑問。
這位總管無名無姓,所有的人都將他的職位,當作了他的姓名,就稱他為「總管」。
他看來超過六十歲,究竟有多少歲,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在外表上,看出他是什麼地方的人。
至少,可以說他並不是白種人而已,不過,就算這一點,也只好存疑;因為總管先生的左眼,是碧藍色的,只有白種人才有這樣的眼珠。
總管先生平時沉默寡言,但是,他幾乎精通一切地方的語言,所謂「精通」,並不是能說就算了,而是說起來,和那個地方的土著完全一樣。
總管先生的日子看來很悠閒,他養了十多隻狗,他每走到一個地方,那十幾隻狗總是跟著他。除了一年之中會員聚會的日子之外,他就是這座古堡的主人。
不過,在聚會的日子快來到的時候,他也夠忙的了。
聚會是每年的三月一日,從二月中旬開始,總管先生就要準備起來;花園中的玫瑰花應該及時開放,古堡中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應該及時修葺,地中的酒窖應該預先安排好,那些應該先喝,那些還要蘊藏幾年。
而總管先生對這一切,都指揮若定;到時候,六個會員來到,對他的工作都表示極度的滿意,絕不會有半點指責的。
「非人協會」的大致情形,已經介紹得差不多了,好像應該介紹一下這個協會的六個會員。
不過,真正對不起,這六個會員是無法介紹的,他們憑什麼入會,除了他們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
而他們又是絕不肯告訴旁人的,如果只描述他們的外形,那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連他們聘請的總管,都是如此神秘莫測的人物,他們本身,當然更加深不可測了;所以,還是看看他們怎樣發現新會員的情形吧。
在印度的極南端,哥摩令角的東面,有一個沿海的小村莊,叫著林曼村。
「林曼」在當地的印度上語的古語之中,大抵是「盡頭」的意思,因為這個村所在的位置,已是印度大陸的盡頭,隨便抬頭一望,就可以看到茫茫無涯的印度洋,彷彿世界上所有的陸地到了這裏,就完全到了盡頭一樣。
不過,印度的土語之多,沒有一個人能完全弄清楚,在土語之中,又有古代的讀音和慢慢轉變而成的現代讀音之分,所以這個村名的真正含意是什麼,也沒有人弄得清楚。
印度是一個人口眾多,十分貧窮的國家,自北到南,貧窮的情形和人口擁擠的情形,全是一樣的,林曼村是一個小村莊,可是也有上五百人。
這五百人,大概屬於六十家人家,而這六十家人家,幾乎毫無例外地,全部用最原始的方法,捕魚為業,他們所過的原始的日子,幾乎是和外界完全隔絕的。
在這六十戶人家之中,有一家漁民,男主人叫辛加基,是一個滿面風霜,又瘦又黑,但是卻精壯得像鋼條一樣的男人,他三十五歲,他的妻子加曼,三十歲,看來已經像是老婦人一樣,自然,那是因為她在嫁給了辛加基之後,六年之中,連生了八個孩子之故。
天氣悶熱得一絲風也沒有,辛加基蹲在屋子前的空地上,在一個土製的缽中,一把一把抓起蕃薯根和葉煮成的,再加上魚肉的異味食物,送進口中,一面怔怔地望著前面。
在他的面前,是一片石崗子,石崗子過去,是一片極大的沙灘。
沙灘的盡頭,則是無邊無際的海洋,辛加基就那樣蹲著,抓起食物,送進口中,望著海洋。
辛加基沒有受過任何教育,他望著海洋,當然不是在冥思人生有何意義,他只是在想,加曼的肚子又很高挺,第九個孩子快出世了。
第九個孩子出世之後,在第八個孩子和牆腳之間勉強擠一擠,還可以擠出一個空隙來放下一只籃子,讓他在籃子中長大;就像第八個孩子出世時,在第七個孩子和土牆間擠出一個空隙來,放下一個籃子一樣,現在,第八個孩子已經會爬了。
即將降生的孩子,並沒有使辛加基增加什麼憂慮,而令得他憂慮的是,看上去,天和海洋好像總有一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海洋看來極其平靜,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光,幾乎是靜止不動,沙灘上散發著熱氣,天上的雲,也靜止著不動,一切全像是靜止了。
海水靜止,天上的雲靜止,甚至沙灘上小洞中鑽出來的小蟹,也舉著螯,一動也不動,這一切,全是因為一絲風也沒有的緣故。
辛加基是在林曼村長大的,他一出世,就在他哥哥和土牆之間的竹籃中長大。
當他會爬行的時候,他就懂得去舔凝結在土牆上的鹽花,使自己的口中,可以有一種鮮美的感覺;當他會搖晃著身子走路的時候,他就在海邊,捉食一切可以吃的東西,而且,很快地就學會了游泳,熟悉了海洋。
不過,在他的記憶之中,海洋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靜止過,那一定有什麼不對頭了,不過,是什麼不對頭呢?辛加基搖搖頭,他也說不上來。
缽中的食物抓完了,辛加基用手指在缽中刮著,又刮下一點來,送進口中,站了起來。
加曼也在這時候,挺著大肚子,自屋中走了出來。
加曼看來永遠是那樣愁眉苦臉的,連她講話的聲音也像在嗚咽,她喃喃地道:「辛加基,我覺得,我覺得有點不對──」
辛加基轉過頭,望著加曼,加曼也就停了口,辛加基也沒有再問下去。
他向前走去,他要找村裏旁的人商量一下,海洋那樣靜止,一絲風也沒有,已經有整整兩天了,事情總有點不尋常。
當辛加基向前走去的時候,加曼的雙眼之中,充滿了無助的神采,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汗漿順著她的臉淌下來。
不過,她沒有出聲,因為她知道,就算出聲,也沒有用處。
辛加基向前走去,海邊上傳來了一片叫嚷聲,打破了寂靜,幾十個孩子從海水中冒了出來,踏著水,在沙灘上奔著、叫著,一起在追逐奔在最前面,手中拿著一隻大海螺的男孩子。
辛加基無法分辨得出在這群孩子中,哪幾個是他自己的孩子,而哪幾個是別人的,因為所有的孩子看來全一樣的,赤身露體,皮膚黝黑。
當他們從海水冒出來的時候,身上全是水珠,而當他們身上的海水乾了之後,身上就全是斑斑點點的鹽花。
村中的人,全在同樣的情形之下長大,孩子們自己是知道屬於哪一個屋子的,當他們覺得疲倦的時候,就會回到他們的家裏去。
不過,在這群孩子之中,最後面的那一個,辛加基倒是認識的。
跟在那群孩子後面的那個,還不到五歲,是辛加基的第四個孩子。
辛加基特別記得他,是因為這個孩子長相十分奇特,他的腳一出生就大得異樣,簡直就像是兩片鴨掌,而當他漸漸長大之際,大腳板就格外惹眼。
那一對扁平、畸形的大腳,使他在陸上行走之際,身子搖搖晃晃,不是走不快,就是心急起來奔跑,自己踏到了自己的腳而絆跌上一跤。
這對大腳板,成為這個孩子被其他孩子嘲弄的目標,不過自從那次事情發生之後,其餘的孩子,都不敢再嘲弄大腳板了。
大腳板在陸地上行走雖然極不方便,但是在水中,他那對畸形的大腳,卻使他靈活得像魚一樣。
那一次,他被幾個孩子按在地上打,他掙扎著退向海邊,幾個孩子追出去,他逃進海水中游了出去,幾個孩子也追出去。
可是一到了海中,他就像是一條魚一樣,幾個孩子追他追得很筋疲力盡,全在海水中翻白眼,結果還是被他一個一個拖上海灘來的。
辛加基在那次事情之後,才替他取了一個同村的人認為大逆不道的名字,辛加基叫那孩子叫「都連加農」。
同村的人之所以反對這個名字,是因為「都連加農」是一個神的名字。
這個神,是大海之神,林曼村的人,認為一個孩子叫這樣的名字,是會觸怒神靈的。
不過,辛加基固執起來也相當固執,他一定要叫那孩子「都連加農」,不怕神會發怒;而一年多來,海神好像並沒有發怒,村中的人便也不再追究了。
都連加農從那時候起,也特別喜歡海,他浸在水中的時間,比在陸上的時間還多。
他潛水比任何成年人潛得更深,時時可以在較深的海底,找到稀古奇怪,村中人見所未見的古怪東西。
這時,都連加農搖搖晃晃地跟在一大群孩子的後面,他畸形的大腳重重踏在平坦的沙灘上,發出「啪啪」的聲響,一面叫著:「還給我,那是我找到的,還給我!」
可是,他越來越落後,當辛加基來到他身前的時候,那群孩子早已奔得看不見了。
都連加農停了下來,大聲地咒罵著,辛加基走過去,輕輕拍著他的頭,道:「別吵了,一個螺不過煮一缽湯,別吵了!」
都連加農抬著頭,大聲道:「我不喜歡他們,我不喜歡陸地,我喜歡魚,喜歡海洋!」
辛加基沒有說什麼,都連加農這樣說,已不是第一次了。
辛加基還想安慰都連加農幾句,而當他抬起頭來時,已經看到有七八個人向他走過來,他揮了揮手,都連加農又向海邊奔過去,跳進了海水之中。
來的那七八個村人,和辛加基會合之後,交談了幾句,表示了同樣的憂慮,然後,他們一起向一間殘破的茅屋走過去。
在那間殘破的茅屋之前,有一個老年人,一動也不動地坐著。
那老年人老得幾乎和海邊的石頭一樣,身上的一切,連眼珠在內,看來都是那種灰濛濛的顏色。
各人來到了老人的面前,辛加基先開口,道:「老爹,我們覺得有一點不對,海為什麼那麼靜?」
老人開始不出聲,過了好久,他才用模糊不清的聲音道:「來了,暴風雨要來了!」
和辛加基同來的那些人中,有幾個立時笑了起來。
他們全是在海邊長大的,海邊的暴風雨,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們全都知道,暴風雨要來之前是什麼樣子的。
而現在這種情形,是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所以,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人像是根本沒有聽到笑聲一樣,灰白的眼珠轉動著,緩緩地道:「來了,都連加農震怒,天動地搖,人可以看到海底,水會湧上陸地,什麼都會消失無形,一切全都化為烏有,一切全完了!」
辛加基也笑了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的事情,當然覺得好笑;大家都覺得,這個老人可能已經太老,老到了不能再指導村人的地步了。
他們於是散了開去,只剩下那老人,仍然一動不動地坐著,瞪著灰白的眼珠。
當天晚上,當村民全部擠在殘破的茅屋中時,一種奇怪的聲音,突然從海面上傳了過來。
那種奇怪尖銳的嘯聲,使得林曼村全村的人,都從夢中驚醒,抹著滿是汗漿的臉,茫然不知所措。
辛加基的一家,也不能例外,他們都坐了起來,加曼點著了油燈,孩子都害怕地擠在一起;只有都連加農,卻現出一種極其興奮的神情來。
尖銳的嘯聲漸漸加強,村子中很多人都離開了屋子,拿著火把,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
辛加基也覺得在屋中待不下去,他打開了門。
而他才一打開門,都連加農忽然發出一下呼叫聲,向外直奔了出去。
辛加基叫了他一聲,追了出去。
都連加農本來是奔不快的,但這時候,他一定盡了他所有的力量,在向前奔著,以至辛加基一面叫著,一面追他,竟然追不上他。
都連加農向著海邊直奔過去,辛加基奔過舉著火把,經過滿臉徬徨無依的村民身邊,向前追去。
當辛加基來到了沙灘之際,眼看都連加農向海水奔去。
海水看來還是很平靜,只不過有著異樣的黑暗,而在極遠之處,有一道白線,正在迅速向前推進。
辛加基立時發現,那種尖銳的嘯聲,就是這一道奇長無比,迅速向前推進的白線捲來的。
只不過呆了極短的時間,白線挾著厲嘯聲,已經來到了眼前。
辛加基也看到,那不是白線,而是一排奇高無比的巨浪,那是他從來也未曾見過的巨浪。
海水翻騰著,除了嘯聲之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整個沙灘都在震動。
辛加基目瞪口呆,在巨浪奔騰前來之際,他恍惚看到,都連加農好像從浪中冒了出來,站在巨浪的最高端,看來就像是海神一樣。
但是辛加基並沒有機會看清楚,巨浪已經捲了上來,淹沒了他,淹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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