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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2衛斯理傳奇之追龍【珍藏限量紀念版】

出版類型:科幻小說
書系列別:倪匡珍藏限量紀念版
書系編號:C-+12
書籍名稱:衛斯理傳奇之追龍【珍藏限量紀念版】
作  者:倪匡
譯  者:
定  價:$340元
開本尺寸:正25K-21〈長〉*15〈寬〉
裝訂頁數:平裝本-448頁
ISBN:978-626-7153-95-6
原印條碼:978-626-7153-95-6
CIP碼:857.83
出版日期:2023.04.20
出版重點:
※適逢衛斯理上市60週年暨及倪匡逝世週年之際,本社特別推出此套「倪匡珍藏限量紀念版」,以茲紀念這位「外星球」來的天才作家!
※本書並附作者印簽版簽名!
※本書包含〈仙境〉、〈追龍〉及〈蠱惑〉三篇故事。
※身為科幻教主第一人的倪匡,用他的生命寫下了無數令人稱奇的作品,除了膾炙人口的科幻系列外,連武俠小說及電影劇本亦數量驚人。
※倪匡一生創作超過三百本小說,其中《衛斯理》系列銷量已超千萬本!1962年,倪匡在金庸的鼓勵下開始用筆名「衛斯理」寫小說。第一篇《鑽石花》,於1963年3月11日在《明報》副刊連載。從此衛斯理也被視作是倪匡的化身。此系列先後被改編成電影、電視和廣播劇,皆獲佳績。倪匡更榮獲第31 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終身成就獎、2018年編劇會銀禧榮譽大獎。
※老人一面嘆著氣,又道︰「至少,得有人告訴他們,換一個地方……換一個地方去……隨便到什麼地方去,不要再在這可憐的地方……戲耍了……他們在戲耍,我們受了幾千年苦,真該……」他斷斷續續講到這裡,突然劇烈地嗆咳了起來。
作者簡介:
倪匡(1935—2022),本名倪聰,字亦明。1935年生於上海。1957年移居香港。學問皆靠自修而來。在偶然的機會下,他開始用筆名「岳川」為《真報》寫武俠小說,並逐漸由業餘寫作轉為職業寫作。六十年代初,在金庸的鼓勵下,他開始用筆名「衛斯理」寫科幻小說。第一篇小說名為《鑽石花》,在《明報》副刊連載,從此開始他的寫作生涯。倪匡寫作範圍極廣,包括武俠、科幻、奇情、偵探、神怪、推理、文藝等皆有涉獵,自進入文壇以來,迄今寫了三十年,一個星期寫足七天,每天寫數萬字,自稱是全世界寫漢字最多的人。最令人稱奇的,是他可以寫三十年而靈感不斷、題材不盡,且是暢銷的保證。出版界流傳一個笑話:即使倪匡寫的是無字天書,也會迅速售清。充其量下次購買倪匡的作品時,看清楚是不是無字天書續集罷了。倪匡的廣泛興趣、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及鍥而不捨的研究精神,使他所寫的各類作品深入人心。尤其他的科幻小說已成當代經典,結構嚴謹,馳情入幻,又帶啟發性,常使人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內文簡介:
科幻教主第一人  六十載寫下傳奇
穿越未來與現在  橫掃宇宙及人間
一個垂死星象家的遺言:「阻止他們!」來自星空的神秘力量,竟影響地球上普通人的命運!
本書包含〈仙境〉、〈追龍〉及〈蠱惑〉三篇故事,據說一幅鐘乳石山洞的油畫就能讓人進入充滿寶石的仙境,然而這真是仙境嗎;七星連芒,大凶之象!這一次,龍形的七星將要吞噬什麼;一場雲南的豔遇卻成了他的惡夢,蠱術真能令人瘋狂或死亡嗎?
「追龍」這個故事,是所有幻想故事中最奇特的一個,奇特在它雖然看來是一個幻想故事,可是卻再實在也沒有--東方的一個大城市會徹底毀滅,那是「氣數」,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挽回。──倪匡
◎《仙境》
一幅畫著鐘乳石山洞如夢似幻的油畫,吸引了衛斯理的目光。然而,這幅畫已被一位印度人德拉買下,德拉聲稱,進入畫中山洞,就能抵達充滿寶石的仙境,他與妻子黛就曾親入仙境中。然而,黛在離開仙境後不久就病逝,德拉邀衛斯理一同前往,想要找出黛死之謎,因為黛實際並非病逝,而是一天一天變型,最後變成了一個妖怪……
◎《追龍》
九十三歲的星相家,垂死前向衛斯理告知了異常星象,「他們要降災,想辦法阻止他們!」在古代稱之為青龍的東方七宿,竟射出七股星芒集中於同一處。七星聯芒,大凶之象,表示東方有一個大城市要毀滅!記載中發現西方曾有一次七星聯芒,那一次,毀滅的是龐貝城。而這一次,龍形的七星,將要吞噬什麼?即使天象預視了未來,但人類真有力量能改變嗎?
◎《蠱惑》
衛斯理的中學同學葉家祺即將結婚,然而當衛斯理到達葉家後,卻發現葉府全家氣氛詭異。原來,葉家祺去年夏天在雲南遇見了一位美麗的苗族少女芭珠,然而這場他自以為的豔遇,卻成了他的惡夢。用蠱高手芭珠不允許葉家祺變心,若變心,就會逐漸發狂,若與別人結婚,則婚後第二天必然慘死!
※【衛斯理小檔案】
★出生:一九三三年初誕生,屬猴(陰曆壬申年)。
★首次亮相的書:鑽石花。
★先後拜北派武術大宗師王天兵和南拳王揚州瘋丐金二為師學習武術。
★《年輕人系列》和《原振俠傳奇》故事中稱衛斯理為「那位先生」。
★初戀情人為祝香香,亦曾與黎明玫有過戀情,最後娶白素為妻。女兒衛紅綾。
★個人標誌:紫晶戒指。腰際圍的是一條白金絲軟鞭。
★個人技:精通世界各地語言、擅長化裝;開鎖也是專長之一,一般鎖只需五至十五秒便能弄開。
★致命傷:好奇心太重,愛多管閒事。
在我的一生當中,見過許多不可思議的事物,但是其中再沒有一件比眼前這件還要離奇,還要詭異的了。──衛斯理
※【衛斯理傳奇大事記】
★第一本連載的衛斯理傳奇:《鑽石花》,於1963年明報上開始連載
★第一代衛斯理小說的封面畫家:王司馬
★衛斯理系列中首次出現外星人:《藍血人》
★第一部被搬上大銀幕:《原振俠與衛斯理》
★電影版《衛斯理傳奇》改編自:《天外金球》,由許冠傑、狄龍、王祖賢主演,並入圍24屆金馬獎及第7屆香港電影金像獎4項提名
★衛斯理系列圖書館借閱最多:《藍血人》和《頭髮》
★倪匡為寫《紫青雙劍錄》,衛斯理系列曾停筆五年
※【名人談倪匡】
★無窮的宇宙,無盡的時空,無限的可能,與無常的人生之間的永恆矛盾, 從這顆腦袋中編織出來。──金庸
★倪匡不是人,是外星人,他的腦筋很靈活,他想的東西都很稀奇和古怪,所以跟他講話非常愉快,我們常常哈哈大笑。──蔡瀾
★我是先喜歡上倪匡本人,才讀他的小說。文壇鬼才的美稱,倪匡可當之無愧。──張系國
★一個優秀、偉大的作家,看到你看不見的事,不是文字好就有用。──沈西城
★若有人要拿刀來殺倪匡,全天下能為他擋刀的,只有我一人。──古龍
★「香港有很多人寫科幻,我很坦白說,沒有人寫得過他。你有他的文筆,沒有他天馬行空的構思,有天馬行空的構思,又沒有他的作家魅力和應對能力,他反應之快無人能及。」──沈西城
★全球華人世界七十年來,大腦最清醒的人。──陶傑
★倪匡是近代科幻小說第一人,出發得早,走得長久,影響深遠。我覺得他最成功的,是塑造出衛斯理與白素這對神仙眷侶,他們牽動著千千萬萬讀者的心。──摘自張曼娟臉書
★衛斯理的書名都很普通,也很古怪。不古怪怎麼能吸引人?一個好作者就應該有這樣的本事,能夠牢牢抓住讀者的心。別說書名,就連作者的名字也很古怪,明明是中國人,卻起個外國名字。你說,那些古怪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發生過,誰又能想得出那麼古怪的故事呢?──王錚(網名藍手套)
※【倪匡談自己】
★我沒有什麼崇高理想,寫作是我唯一可以謀生的手段。除了寫稿,我去打任何工都不夠資格。我做生意都虧得厲害,一次炒股票,一次炒黃金,我以為最容易了,結果虧得幾乎跳樓,最後只有哈哈大笑。現在我知道,上天造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本事,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本事,不要硬來。
★喜歡他的人,喜歡得要命,不喜歡他的人,見到面掉頭就走,而自己都是抱著平常心在交朋友。
★屢替張徹編劇本,曾代金庸寫小說。(倪匡自撰對聯,也是生平最得意的兩件事)
★七八十年皓皓粼粼無為日,五六千萬炎炎詹詹荒唐言。(倪匡用22字概括自己一生)
★人生在世,凡事是有配額的。「比如我以前抽菸抽得凶得很,但突然就不抽了。原來是抽菸的配額用完了;去餐廳吃飯,最喜歡的禾花雀,才吃到第四隻,牙齒就沒有力了,慘不慘?連牙力也是有配額的。」
★我沒有什麼崇高理想,寫作是我唯一可以謀生的手段。除了寫稿,我去打任何工都不夠資格。我做生意都虧得厲害,一次炒股票,一次炒黃金,我以為最容易了,結果虧得幾乎跳樓,最後只有哈哈大笑。現在我知道,上天造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本事,一定要找到自己的本事,不要硬來。
※【目錄】
〈仙境〉
序言                   
第一部    一幅奇特的油畫       
第二部    土王總管的蜜月旅行     
第三部    深入大山          
第四部    寶山仙境          
第五部    在神前證明無辜       
第六部    變成了妖怪         
第七部    強力的輻射力量  
〈追龍〉
序言                   
ps兩點說明               
第一部    一個垂死的星象家      
第二部    垂死星象家講的莫名其妙的話 
第三部    白素對莫名其妙的話的解釋  
第四部    陳長青的怪異經歷      
第五部    黑色描金漆的箱子      
第六部    天文台的答覆        
第七部    查到了七星聯芒的凶象所主和不知道白素在幹什麼
第八部  陳長青的星象和人生的新理論
第九部  空箱子上的秘密
第十部  陳長青的怪異行為
第十一部 陳長青的重大發現
第十二部 異地之行
第十三部 氣數
再加一點說明
〈蠱惑〉
序言
第一部 闔家上下神態可疑
第二部 大少爺身上發生了怪事
第三部 不斷的死亡威脅
第四部 苗疆奇遇
第五部 美女芭珠
第六部 可憐的新娘
第七部 河上的葬禮
第八部 「蠱」的假設    
※【內文精摘】
那天晚上,雨下得極大。大雨持續了大半小時,站在歌劇院門口避雨的人,每個人都帶著無可奈何的神情,看著自天上傾瀉下來的大雨,雨水沿著簷瀉下來,像是無數小瀑布,雨聲嘩嘩地吵耳,有車子經過時,濺起老高的水花。歌劇散場,大量聽眾湧出來時,大雨已經開始。聽歌劇的人,衣著都十分整齊,很難想像衣著整齊的紳士淑女,在這樣的大雨之中冒雨去找車子,所以,湧出來的人,都停在歌劇院的大門口,大門口擠滿了人之後,人就擠在大堂,
這樣的大雨天,天氣大都十分悶熱,小小的空間中擠了好幾百人,更是令人難以忍受,可是雨勢一點沒有停止的意思,越來越大。
我對歌劇不是很有興趣,它和我的性格不合︰節奏太慢--主角明明快死了,可是還往往拉開喉嚨,唱上十分鐘。可是白素卻十分喜歡,我陪她來,她顯然對這次的演出十分滿意,所以看她的神情,並不在乎散場後遇上大雨的尷尬,還是在回想剛才臺上演出的情景。
等了大約十多分鐘,我覺得很不耐煩,一面鬆開了領結,一面道︰「車子停得不很遠,大不了淋濕,我們走吧。擠在這裡有什麼好。」
白素不置可否,看起來她像並不同意,我又停了一會,忍無可忍,而且,劇院方面在這時候,竟然熄了燈,向外看去,在路燈的照映之下,粗大的雨絲,閃閃生光,去淋一場大雨,重新嚐嚐少年時常常淋雨的滋味,也是很有趣的事。
所以,我不理白素同意與否,拉著她的手,向外面擠去。
我一手伸向前,一面不斷道︰「請讓一讓,請讓一讓。」
我快擠到門口,我向前伸出開路的手,推了一個人一下,那個人轉過身來,用十分粗大的聲音,向我呼喝著︰「擠什麼,外面在下大雨。」
那是一個樣子相當莊嚴的中年人,身子也很高,身體已開始發胖,略見禿頭,濃眉、方臉,一望而知是生活很好、很有地位,一面還用十分不耐煩的神情望著我。
我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還是要請你讓一讓,我願意淋雨。」
那中年人的口唇動了一下,可是他卻沒有再說什麼,我拉著白素,在他身邊走了過去,一面向前走著,一面向白素咕噥著︰「這種人,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怕淋雨,看他的情形,就算他爸爸快死了,他也會因為下雨而不去看他。」
白素瞪了我一眼,她感到我說話太刻薄,就會這樣白我一眼。在白素瞪我的同時,我聽得那中年人發出了一下憤怒的悶哼聲。
也就在這時,忽有人大叫了起來︰「衛斯理!」
這時,擠在劇院門口和大堂的人雖多,但是也決沒有人大聲講話,只是在低聲交談或抱怨,所以那一下大叫聲,幾乎引得人人注意。我站定,循聲看去,想看看是哪一個混蛋在做這種事。
我看到一個人距離我大約十公尺,正急急忙忙,向我擠過來,他擠過來的情形,比我剛才擠出來時粗野得多了,在他身邊的人都皺著眉。
我也立時認出他是什麼人來了,他是陳長青。
陳長青是我的一個朋友,至於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在「木炭」這件事中,有詳細的敘述。十分有趣,他不但接受一切不可理解的怪事,而且,還主動憑他的想像,去「發掘」古怪的事情。
他擠到那中年人的面前,伸手推那中年人,我心中暗暗好笑,心想,那中年人一定不肯放過陳長青。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那中年人被陳長青推得跌了半步,他卻全然沒有憤怒的反應,他只是向我望來,張大了口,現出十分驚訝的神情。
我心中奇怪,無法去進一步想,何以那中年人對於陳長青粗魯的動作,竟然不提抗議。陳長青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前,仍然大聲嚷叫著︰「衛斯理,見到你可真好,我剛有事找你。」
他大聲一叫,附近人的目光,又集中到我們這裡來,我立時道︰「好,有什麼話,我們一面走一面說好了。」
陳長青呆了一呆,陡然叫了起來︰「一面走一面說?外面在下大雨!」
我實在不想和他多說什麼,所以我立時道︰「那好,你避雨,我走了。」
我立時向外走去,不理會陳長青。陳長青叫道︰「衛斯理,有一件怪事要告訴你,你不聽,會後悔。」
我十分明白陳長青這種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人的所謂「怪事」是怎麼一回事︰走路時有一張紙片飄到他的面前,他可以研究那張紙片一個月,以確定那是不是什麼外星生物企圖和他通信息。
我也知道他不會跟出來,他會以為他的「故事」可以吸引我,會再轉回去找他。
我和白素向外走去,下了石階,大雨向我們撒下,不到半分鐘,我們已經全身都濕了,我覺得有人跟了出來。我並不回頭,反正身上已經濕了,淋雨變成十分有趣,我拉著白素向前奔著,故意揀積水深的地方用力踏下去,踏得水花四濺,然後哈哈大笑。
白素也興致盎然,跟著我向前奔著。
我們奔出了一段路,白素在我耳際道︰「有人跟著我們。」
我想那是陳長青,所以我立時道︰「陳長青,讓他淋淋雨也好。」
白素簡單地道︰「不是陳長青。」我怔了一怔,停了下來,這時,我們恰好在路燈之旁,白素的身上濕透了,頭髮貼在臉上,滿臉都是雨珠,雨水還不斷打在她的臉上,看起來美麗得像是迷幻的夢境,我忍不住親了她一下,白素有點害羞,向我身後,略呶了呶嘴。
我轉頭看去,看到在我的身後,站著一個人。
他不是陳長青,身上當然也濕透了,頭髮貼在額上,直向下淌水,令得他連睜眼也有困難,樣子狼狽之極,我要仔細看,才可以認出,他就是剛才我向外擠出來時,呼喝過我的那個中年人。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跟著我,只是一看到他現在的狼狽相,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我昂起頭,讓雨水打進我張大的口中,那使人有一種清涼的感覺。
我還在不斷笑著,白素推了推我︰「這位先生好像有話要對我們說。」
那中年人一面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面望著我,欲語又止。
我不再笑,大聲道︰「你想說什麼?剛才你已經告訴過我外面在下大雨,謝謝你提醒我。」
那人的樣子更狼狽,白素忙道︰「我們的車子就在前面,到前面去再說吧。」
那人還沒有說什麼,一輛黑色的大房車,已疾馳而至,就在我們身邊停下,一個穿制服的司機,神色駭然地從車中連跳帶躍地下車來,向著那中年人,叫道︰「二老爺,你你,二老爺,你……」這個司機多半從來也未曾見過那中年人淋雨,所以除了「二老爺,你」之外,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被他的「二老爺」嚇壞了。
這時,那位「二老爺」才算是開了口,是對我說的︰「衛斯理先生?」
我點了點頭--由於雨實在大,所以我點頭,竟有一蓬水點自我頭上灑了開來。
那中年人又道︰「可以請兩位上車?」
我搖頭--又是一蓬水點四下散了開來︰「我看沒有什麼必要。」
那中年人有點發急,一面伸手抹去臉上的水,一面道︰「請……你答應,我有事……事實上,有一個人要見你,他……快死了,要見你是他的心願,我希望……對不起,我不是很習慣求人。」
我本來有點心動,本來,有一個快死的人想見我,不論目的是什麼,我總應該去讓他見一下。可是那中年人最後的一句話,卻又令我大是反感。
我立時道︰「那麼,從現在起,你該好好習慣一下。」
那中年人給我的話弄得不知如何才好,我已經轉個身,準備離去,可是那中年人卻立時來到了我的身前,我向他望去,看到他滿臉雨水,簡直就像是在痛哭流涕。而白素又輕輕拉我的衣袖,我知道白素的意思,是要我答應他的要求。
那中年人嘆了一口氣︰「衛先生,請你先上車再說!」
他說著,走過去,打開車門,而且一直握著車門的把手。
那個穿制服的司機又嚇壞了,大聲叫著︰「二老爺,你,二老爺,你!」
這個司機,彷彿除了「二老爺,你」之外,就不會講旁的話。
白素說了一聲「謝謝」,先進了車,在我上車後,他才進了車廂。
大房車三排座位,他上了車之後,坐在正式座位對面的那排小座位上,面對著我們。
三個人的身上全濕透了,車子的座位上,套著白色的椅套--一般來說,只有老式和保守的人,才會這樣子做。椅套因為我們一坐下,也變得濕了。
那司機連忙也進了駕駛座︰「二老爺……」那中年人道︰「回家去。」
司機答應了一聲,車子發動,向前駛去,車頭的燈光照射之處,雨還是大得驚人。
那中年人坐在我的對面,我直到這時,才仔細打量他一下,發現他接近六十歲,淋過雨之後,更顯得他臉上皺紋相當多。
他在身上摸著,在濕透了的上衣中,摸出了一個小皮包,小皮包往下滴著水,他苦笑了一下,在皮包中取出了一張名片來給我︰「我的名字是孔振源。」
說出自己的名字,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自負。孔振源,這個名字我倒聽說過。他不算十分活躍,但是卻有相當高的社會地位,屬於世家子弟從商,經營方法比較保守,殷實而可靠,決不參加任何投機冒險的事業,維持著自己的作風。
像我們這樣,全身透濕,坐在車子中,車子的設備再豪華,也不會是一件舒服的事,所以我想速戰速決,快把問題解決掉算了。
孔振尖一面不斷抹著臉上的水︰「是家兄。」
我「哦」地一聲︰「為什麼呢?」
孔振源的神情,變得十分躊躇,像是他哥哥為了什麼要見我,難以啟齒。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白素應該知道我望她是什麼意思,我是在對她說︰「你看,你上了他車子,他講話就開始吞吞吐吐了。」
白素還望了我一眼,我也知道她的意思,是在安慰我︰「既然已上了車,就算了吧。」
孔振源咳嗽了幾聲︰「衛先生,家兄年紀比我大……」我聽得他這樣說,忍無可忍︰「這不是廢話嗎?要是他年紀比你小,他是你弟弟了。」
孔振源給我搶白著,才被大雨淋過的臉,紅了起來︰「不,不,我的意思是,家兄的年紀比我大很多,他大我三十八歲,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先父六十六歲那年才生我。」
兩兄弟之間,相差三十八歲,這並不常見,但也沒有什麼特別,而孔振源的父親是在哪一年生他的,想來想去,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我立時現出不耐煩的神情。
孔振源道︰「家兄今年九十三歲。」
我揮了一下手︰「告訴我,他為什麼要見我,直接一點。」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心中在想︰「難怪司機叫他『二老爺』,大老爺,一定就是他那位九十三歲的『家兄』。」
孔振源又再度現出吞吐和尷尬的神情,我有點兇狠地瞪著他,孔振源的樣子更惶恐,漲紅了臉,才掙扎出一句話來︰「他……是個星相家。」
我還未曾有任何反應,他又補充道︰「他自以為是個星相家。」
我道︰「那又怎樣?」
孔振源苦笑了一下,看情形,像是下定了決心,把要講的話講出來,他吸了一口氣︰「星相家……他講的話,很多人……我意思是說普通人不容易聽得懂,而且他的年紀又大了,健康情形極差,所以,他說話,顛來倒去,很……」我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說話不是很有條理?」
孔振源用力點著頭,我道︰「閣下說話也未必見得有條理,他為什麼要見我?」
孔振源自然很少給人加以這樣的評語,所以他現出了懊怒的神情,悶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但是他吵著要見你,至少已經有好幾年了,我一直不去睬他,因為他看來實在很不正常,要不是他……健康情形越來越差,今晚又恰好踫到了你……」
我「哦」地一聲︰「他快死了?」
孔振源搖著頭︰「醫生說就是這幾天的事,根本他幾乎大部分的時間昏迷不醒。」
我皺著眉,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也苦笑了一下。一個垂死的星相家,有什麼事呢?真是難以想像。
我並沒有多想,因為很快就可以見到這位垂死的星相家,他自然會告訴我為什麼要見我。
車子繼續向前駛,雨小了一點,路上的積水在車頭燈的照射下,反映出耀目的光彩。車子轉了一個彎,開始駛上山坡,可以看見一幢大屋子在山坡上。
那是真正的大屋子,完全是舊式的,在黑暗中看來,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大,那些飛簷,看來像是一頭一頭怪鳥。
我由衷地道︰「好大的屋子。」
孔振源的語氣中帶著自豪︰「先父完全仿照明代的一個宰相徐光啟的府第建造的。」
我笑了一下︰「要是家中人少的話,住在這樣的巨宅之中,膽子得大才行。」
孔振源顯然有同感,點了點頭,車子已經來到了在門口,兩扇大門,襯著門旁的大石獅子,看來極其壯觀。司機按了按喇叭,大門緩緩打開,車子直駛進去。是一個極大的花園,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有多少亭台樓閣。
車子直駛到主要建築物前停下,雨已停了,兩個穿制服的男僕,走下石階,打開車門。當濕淋淋的孔振源跨出車子時,那兩個男僕的眼睛睜得比鴿蛋還大。
我和白素也出了車子,和孔振源一起進了大廳,又有幾個僕人走了出來,垂手侍立,神情都很古怪。因為我們三個濕透了的人,還在淌水。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叫道︰「二老爺……」孔振源揮了揮手︰「去看看大老爺是不是醒著,帶這兩位,去換一些乾衣服,快!」
官家連聲答應著,我雖然急於看一看那個九十三歲的垂死星相家,但是身上濕透了,總不是很舒服的事,所以由得那管家,帶著我和白素,進了一間房間。
房間的佈置半中不西,是四五十年前豪闊人家常常見的那種,如今只能在長篇電視劇中才看得到。
我們脫下外衣,管家捧了兩疊衣服進來,放下之後,又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我拿起衣服來一看,不禁哈哈大笑,那樣的內衣褲,真只能在博物館中才找得到。送來給我的外衣,是一件質地柔軟的長衫,還有十分舒適的軟鞋。
等到白素穿好了衣服時,我望著她,她看來像是回到了二十年代,一件繡工極精美的長衫,月白色底,紫色滾邊,不知道以前是屬於這大宅中哪一位女眷的。
我們打開門,孔振源已等在門口,他也換上了長衫,他抱歉地道︰「對不起,家兄未曾結過婚,我妻子早過世了,這是舊衣服。」
白素微笑道︰「不要緊,這麼精美的衣服,現在不容易見到。」
孔振源吸了一口氣,帶著我們向前走去,走廊很長,建築的天花板又高,燈光又不明亮,就像是在一個博物館中。
走廊盡頭的轉彎處,是梯級相當大的樓梯,我們本來已經在二樓,又走上了兩層,才看到管家迎了上來︰「大老爺一聽是衛先生來了,精神好得很,才喝了一盅蔘湯。」
孔振源點頭,我注意到,這是大樓的最高一層,這一層的結構,和下面幾層不同,並沒有長走廊,有兩扇相當大的門,門上畫的是一幅巨大的太極圖,看起來古怪之極。
在門外,另外還有幾個人在,有的穿著長衫,有的穿著西裝,還有幾個護士模樣的人。孔振源走過去,他們都迎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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