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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f003朱貞木經典復刻版:羅剎夫人(上)藏金之秘
 


出版類型:武俠小說
書系列別:近代武俠經典復刻版
書系編號:Uf003
書籍名稱:朱貞木經典復刻版:羅剎夫人(上)藏金之秘 
原文書名:
作  者:朱貞木
譯  者:
定  價:$320元
開本尺寸:正25K-21〈長〉*15〈寬〉 
裝訂頁數:平裝本-320頁
ISBN:978-626-7369-78-4
原印條碼:978-626-7369-78-4
CIP碼:857.9
出版日期:2024.5.20
購書網站:https://www.eastbooks.com.tw/


出版重點: 
北派五大家之「奇情推理派」朱貞木
金庸、古龍、司馬翎一致推崇
《羅剎夫人》為新派武俠小說之祖朱貞木代表作之一
《羅剎夫人》以少見的苗蠻邊荒風土人情為素材,最大特點和成就在於小說結構的奇詭,情節推進極具懸疑性!
「朱貞木擅長在平實流暢的敘事中,營造氛圍,創造情趣,令讀者不知不覺中陷入其中,欲罷不能,其小說語言行文曉暢明快而富於變化,忽如大河奔至,奔湧向前,忽如小溪蜿蜒,遊行山間。」──《武俠小說史話》作者 林遙
一位俊秀不群,文武兼資的貴公子,遇上玲瓏剔透、嬌艷如花的女土匪。
世上月圓花好的時間最短,月缺花殘的故事最多,沐天瀾和那女子,卻又是悲劇中的奇劇……
名家推薦:著名文化評論家 陳曉林/著名武俠評論家 林保淳

作者簡介:
朱貞木(1895—1955),本名朱楨元,字式顓,浙江紹興人。為武俠小說「奇情推理派」,與「社會反諷派」白羽、「幫會技擊派」鄭證因、「奇幻仙俠派」還珠樓主、「悲劇俠情派」王度廬共稱「北派五大家」,朱貞木亦被後人稱為「新派武俠小說之祖」。三十年代初,朱貞木見同事李壽民(還珠樓主)撰寫《蜀山劍俠傳》,於是亦進入武林俠壇。早期作品受還珠樓主影響甚深,後來自出新意,以《虎嘯龍吟》、《七殺碑》、《羅剎夫人》為代表作,其中尤以《七殺碑》最負盛名,並成功將虛擬武俠與真實歷史做結合。朱貞木以敘事離奇、佈局詭異見長取勝,並首創白話章回,其小說筆法及內容多為五十年代台港武俠作家倣效,金庸、古龍、司馬翎均受其影響。

內文簡介:
昆明沐公府世襲黔國公的沐啟元突然病故,黔國公世爵照例由長公子沐天波承襲。還有一位次公子沐天瀾原在哀牢山拜師學藝,由於父親死得離奇,哥哥立派急足飛馬接兄弟回來奔喪。金駝寨的龍土司一向與沐府唇齒相依,一聞訃音,大驚之下即刻趕往沐府。豈料,當魯莽的龍土司滿腔悲酸,不顧一切定要一見沐公遺容,伸手從頭頂拉起吉祥被一角瞧一眼後,竟大驚癱暈在地。原來,沐公的頭被仇家割去,在靈床上的只是一個檀香木頭!得知父亡消息的二公子沐天瀾心急如焚趕回沐府,途中卻意外聽聞滇南苗匪提及一名女羅剎揚言要取黔國公沐啟元的首級,沐天瀾怒不可遏,決心先殺賊黨,再去尋那女賊報仇雪恨!

※【目錄】
推薦序 奇詭懸疑的羅剎夫人 林遙
第一章 爵邸喪元戎
第二章 荒山逢巨寇
第三章 巧遇女羅剎
第四章 英雌黑裏俏
第五章 夜擒紅孩兒
第六章 異龍湖傳警
第七章 五十勇士失蹤之迷
第八章 羅剎夫人初現
第九章 桑苧翁談往事
第十章 仙影崖的秘徑
第十一章 仙道無憑
第十二章 玉獅子
第十三章 猿國之王
第十四章 鐵面觀音石師太
第十五章 美男計
第十六章 插槍岩寶藏
第十七章 鐵甕谷
第十八章 色授魂與
第十九章 玫瑰與海棠


※推薦序:奇詭懸疑的羅剎夫人
《武俠小說史話》作者林遙
朱貞木(一八九五至一九五五)原名朱楨元,字式顓,浙江紹興人,出身官宦人家。自幼在家讀私塾,喜愛詩賦和繪畫,更喜愛文學。在紹興讀完中學後考入浙江大學文學系,畢業後曾在上海求職並從事創作。一九二八年經友人介紹進入天津電話南局做文書工作,後升任文書主任。一九三四年將妻女接來天津,並定居於此。其人多才,能詩善畫,善治印,文筆清麗。二十世紀二○年代後期,還珠樓主李壽民也到電話局供職,兩人曾為同事。
還珠樓主在《天風報》連載《蜀山劍俠傳》,引起轟動,朱貞木也步其後塵,在天津《平報》,發表《鐵板銅琵錄》(即《虎嘯龍吟》第一集),可惜未產生影響。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變」爆發,華北淪陷,日本侵略軍佔領天津,朱貞木因家庭原因繼續留在電話局,但其個性清高自尊,不願長期做忍氣吞聲的工作,遂於一九四○年自動離職,在家閒居,以繪畫、篆刻自娛,也寫散文和詩。
此時有出版社登門邀請他寫武俠小說,於是他將一九三四至一九三五年在天津《平報》上連載的處女作《鐵板銅琵錄》續成長篇,易名《虎嘯龍吟》出版,此後又陸續寫下了《龍岡豹隱記》、《羅剎夫人》、《蠻窟風雲》、《飛天神龍》等十餘部作品。除武俠小說外,朱貞木還寫有歷史小說《闖王外傳》和社會小說《鬱金香》、《紅與黑》。
一九四九年後,朱貞木嘗試按照新的文藝觀念進行創作,寫了一些獨幕話劇,而正在創作的武俠小說由於政策原因,半途中輟。一九五五年冬,朱貞木因哮喘病與心臟病併發,在天津市總醫院去世,享年六十歲。
二十世紀四○年代後期,朱貞木的武俠小說逐漸引起人們的注意,其小說佈局格調奇詭,內容俠情兼備,筆法細膩柔韌,內涵不拘傳統,在作品中描寫人物情感理想化、武功細節現實化,逐漸成為比肩還珠樓主、王度廬、白羽、鄭證因的武俠小說作家。
朱貞木的小說兼採各家精益,運用新名詞,注重推理,富有趣味,成為後來台港新派武俠小說作家繼承和模仿的對象,有舊派武俠小說的殿軍人物之稱。同時,學界還將朱貞木視為新派武俠小說之祖,他在武俠小說的發展歷程中承前啟後,功莫大焉。
朱貞木的武俠小說創作大約始於一九三四年八月,在《天津平報》上開始連載處女作《鐵板銅琵錄》。張贛生先生認為是還珠樓主在《天風報》發表《蜀山劍俠傳》一舉成名,朱氏見獵心喜而作。
《鐵板銅琵錄》究竟連載多久、是否連載完畢暫時無法得知,推測約有兩年之久。大約在一九三六年九月,《天津平報》上又開始連載朱貞木的另一部武俠小說《馬鷂子傳》。「盧溝橋事變」爆發後,《天津平報》不肯附逆,自動停刊,該小說也就停止連載。
一九四○年十月,天津大昌書局結集出版《鐵板銅琵錄》,書名改為《虎嘯龍吟》並一直沿用至今。一九四二年十一月,天津合作出版社出版《龍岡豹隱記》,該書的前面部分就是只連載年餘的《馬鷂子傳》,可謂是在續寫該書。
不過《龍岡豹隱記》也並未寫完,據作者自敘,寫到第五集就擱筆了,沒有提到原因,後在書商和讀者的要求下,朱貞木以該書未完結的後半部分加上手頭已有資料,寫成一部故事完整的《蠻窟風雲》並出版,可見朱貞木對於武俠小說創作的不斷嘗試。
抗戰勝利後至二十世紀五○年代初這段時間,武俠小說出版迎來一個短暫的新高潮,朱貞木的小說也出版了不少,如流傳極廣的《羅剎夫人》(一九四八),《飛天神龍》(一九四九),《豔魔島》(一九四九),《煉魂谷》(一九四九)三部曲,以及《龍岡女俠》(一九四七)、《七殺碑》(一九五○)、《塔兒岡》(一九五○)、《闖王外傳》(一九四八)、《鬱金香》(一九四九)等,出版量是日據淪陷期間的幾倍,其中既有武俠小說,也有社會小說,還有歷史小說。
關於朱貞木的武俠小說創作態度,一九四三年《三六九畫報》曾對其有過介紹:

他現在作的書有兩部,一部是《虎嘯龍吟》,一部是《龍崗豹隱記》,最近要印一部名字叫《碧血青林》,但到現在還沒有出版,他作的這兩部書,以《龍崗豹隱記》最佳,內容十分曲折,朱貞木先生並不指著賣文吃飯,他不過是閒著沒事,做一點解悶而已,在寫武俠小說的作家說,朱貞木先生是一位傑出人才,獨樹一幟,另闢蹊徑,所以將來的成功,殊不可限量。

從中可見朱貞木當時生活境況頗佳。生活的安定,使他對於武俠小說創作,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這在武俠小說作家中是不多見的。
文中提到的小說《碧血青林》,一直未見出版,而一九四八年十二月出版的《闖王外傳》序言中,居然提及本書原名《碧血青磷》,或許是同一部書,亦未可知。
早在一九三四年,朱貞木開始寫作處女作《虎嘯龍吟》(連載名《鐵板銅琵錄》),他在序言中就感慨,小說的出版有量而乏質,原因在於社會不景氣,認真的作品沒有銷路,大家都要有口飯吃,於是就「卑之無甚高論」了,對此他認為:

在寫下這篇東西,本來用語體記述了許多故老傳聞、私乘秘記的異聞軼事,藉以遣悶罷了,後來因為這許多異聞軼事確係同一時代的掌故,也沒有人注意過,而且看見小說界的作品,風起雲湧,好像做小說容易到萬分,眨眨眼就出了數萬言,不覺眼熱心癢起來,重新把它整理一下,變成一篇不長不短、不新不舊的小說,究竟有沒有違背時代的潮流,同那個小說界的金科玉律,也只好不去管他,俺行俺素了。

顯然,朱貞木十分清楚小說的真正要求是什麼──客觀環境所限,走消遣的路子罷了。即便如此,他也並不是向壁虛構,胡亂編故事進行應付。
《羅剎夫人》(一九四八)的附白中,他明確地提出:「武俠小說,驚奇過甚,必入於神鬼怪誕;江湖過甚,亦必流入徒先師繼、宗派爭雄的俗套;免此二端,亦費神思,姑以此冊,試為讀者一換口味何如?」
這一時期他寫下的《苗疆風雲》(一九五一)、《羅剎夫人》(一九四八)、《七殺碑》(一九五○)等,充分顯示了他佈局奇詭多變,描寫脂香粉膩的個人特色。
朱貞木的小說構思精妙,敘述生動,引人入勝。《蠻窟風雲》(一九四六)從沐天瀾誤飲金鱔血意外昏迷不醒開始,引出瞽目閻羅救人收徒、金翅鵬的出場以及被龍土司納入麾下,跟著紅孩兒的出場,解釋了瞽目閻羅的來歷以及與飛天狐結怨的經過,又為後文獅王、飛天狐侵入沐王府,瞽目閻羅捨身血戰等高潮部分做了鋪墊。
又如《庶人劍》(一九五○)一書,講述陝西山村中,一對拳師夫婦失蹤多年突然歸來,在村中教幾個徒弟,自娛晚景。然而他們意外收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上門徒弟沒幾年,就遇到多年前的仇敵上門尋仇。
老拳師懷疑這個徒弟,結果誤中圈套,幸虧這個徒弟忠心為師門,救下了老拳師父子,而仇敵五虎旗之來,則源自老拳師夫婦二人當年離家,與師兄弟一起走鏢,技震江湖。朱貞木以倒敘的筆法娓娓道來,在平實流暢的敘事中營造出一種氛圍,創造出一種情趣,故事本身環環相扣,緊湊嚴密,形成獨具特色的敘事節奏。
縱觀朱貞木的武俠小說,取還珠樓主筆下的詭異氣氛和神奇景色,王度廬的情感纏綿,白羽、鄭證因的玄妙武功,顧明道的冒險刺激以及文公直的附會歷史人物等,脫胎換骨,獨樹一幟。
朱貞木的武俠小說與其他同時期的武俠作家相比,除了具備雋妙綺麗的文字、完整統一的情節結構外,他還注重在小說中追求奇詭的敘事佈局、人情風物的刻畫和環境氣氛的烘托。
在武功描寫上,朱貞木筆下的「武功」與白羽、鄭證因相比較,要更加靈動、神秘,除了玄妙莫測的拳掌功夫以及獨門兵器、獨創暗器外,更仿效還珠樓主役使奇禽異獸,但又不過分的超離世間。同時,朱貞木又注重通過書中人物之口講述武功心法,將武功理論化,並在武功中滲透儒釋道的思想意識。
在寫情上,朱貞木則學習王度廬「俠情」特色,但又不悲哀傷感,專以「俠」、「情」作為小說人物的性格基調和小說故事的基本情節,在寫俠客的兒女私情時,「情」、「慾」並進,春色嫵媚,風光旖旎,開創了「眾女戀一男」的俠情模式,為後來武俠小說寫作的「情海翻波」做了前期示範。
另外,朱貞木還對滑稽小說中的喜劇、鬧劇手法加以借鑑,以便更好地描摹氣氛和塑造人物。如《蠻窟風雲》(一九四六)裡描寫九子鬼母,明明凶醜無比竟說自己「好花剛到半開時」,獅王普輅被嚇得稱之為「仙婆」不是,「仙姊」不行,連「仙妹」也不妥。後來的新派武俠小說裡,諸如此類插科打諢的人物形象十分常見。
朱貞木擅長在平實流暢的敘事中,營造氛圍,創造情趣,令讀者不知不覺陷入其中,欲罷不能,其小說語言行文曉暢明快而富於變化,忽如大河奔至,奔湧向前,忽如小溪蜿蜒,遊行山間。作為「山藥蛋」派文學的創始人趙樹理,也曾經推崇朱貞木的文字,甚至向作家鄧友梅推薦過。
朱貞木還有意識地吸收「新文學」的寫作形式,具體表現為:其一,採用新文學樣式,短語隨意,對傳統章回體的對仗回目棄而不用;其二,好用現代新名詞,融入段落的敘述當中。

《羅剎夫人》
《羅剎夫人》的寫作時間較晚,具體時間無考,現存最早版本,其出版時間是一九四八年,由天津雕龍出版社出版,它是《蠻窟風雲》(一九四六)、《苗疆風雲》(一九五一)系列作品中的一部,共分三十三章,約四十萬字。
書敘明代世襲黔國公沐英後人沐啟元遇刺身亡。其子沐天瀾驚聞噩耗,連夜奔回,路遇仇人秘魔崖九子鬼母之子和女弟子黑牡丹。沐天瀾奮神威殺了九子鬼母之子,卻又險遭黑牡丹毒手,幸遇九子鬼母另一女徒「羅剎女」羅幽蘭相救,兩人相親相愛,私定終身。滇南滇西各寨叛亂,白蓮教又趁機舉事,正在此時,沐、羅二人結識了「羅剎夫人」。三人聯合各方力量平息騷亂,除去風魔嶺中的以奇毒控制人神智的怪人孟小孟,沐天瀾帶著羅剎女和羅剎夫人,一男兩女「偕隱山林」。
《羅剎夫人》的最大特點和成就,在於小說結構的奇詭,情節推進頗具懸疑性,書中有「羅剎」綽號的人,不僅有老一輩的羅剎大王、羅剎夫人夫婦,還有羅剎女、羅剎夫人,甚至還有假冒羅剎聖母來欺騙愚民的九尾天狐,「正是人間到處有『羅剎』」。
朱貞木在小說佈局結構上獨具匠心,羅剎女出場時,其人品、武功已是出眾當行,結合書名,讀者自然認為這就是「羅剎夫人」,可發展至第八章,主角羅剎夫人出場時讓人瞠目結舌,這位不但品貌堪與羅剎女比美,機智、武功還遠勝羅剎女,一連串的馴虎、驅猿、鬥蟒,本領高深莫測。
小說在結構佈局中,最見功力之處是第二十一章。沐天瀾被岑猛之妹捉住,岑猛設計用紅綢紮束其身,捆在木板上當靶子,試探羅剎夫人。羅剎夫人將計就計,將沐天瀾與岑猛之妹調包,結果岑猛用飛刀殺了親妹。
此章情節都在緊張、懸疑中進行,朱貞木以生花妙筆,巧思妙構,將讀者一步步引入預設的情節,使人們在吃驚、疑懼、恍惚之後,幡然大悟,達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藝術效果。
《羅剎夫人》的「奇詭」,還表現在人物形象的「詭異」。「白國因由」一段講解「羅剎」佛典,更是「殊形詭制,各異其觀」。作為全書主人公的羅剎夫人,是「匪首」又是「情種」,殺禿老左全家,心狠手辣;對自己所愛的人,溫情脈脈。她蹤跡詭秘,甚至和沐天瀾定情之後,策劃放土司、奪藏金的行動中,仍然對沐天瀾暗施狡計。難怪沐天瀾和羅剎夫人「一夜恩情」之後,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經過一夜光陰,沐天瀾對於羅剎夫人一切一切,依然是個不解之謎,只覺她情熱時宛若一盆火,轉眼卻又變成一塊冰。有春水一般的溫柔,也有鋼鐵一般的堅冷;溫柔時令人陶醉,堅冷時令人戰慄。

然而,正如羅剎夫人猙獰的人皮面具後面有著一副花容月貌一樣,她的詭譎言行中,是一顆「獨善之中寓兼善」的「大心」。桑苧翁說她是個「譎不失正,智不惇理」的「性情中人」,最能「勘破夢境」,又最能「製造趣夢」,正道出了作者塑造這一形象的意圖。
遺憾的是,由於作者刻意塑造了羅剎夫人的強勢,男主人公沐天瀾,形象顯得頗為蒼白無力,完全淪為了「男花瓶」。儘管作者很想把沐天瀾寫成一位容貌英俊、武藝超群、滿腹經綸的英雄,但是書中出現的實際形象,幾乎成了個思想平庸,被「英雌」們爭奪戲弄的「小白臉」。作者也許是想通過這種方法突出羅剎夫人,但太過不對等的描寫,反而影響了羅剎夫人的形象塑造。
《羅剎夫人》的故事有歷史人物的痕跡,如沐天波、張松溪等,但皆屬情節的過度和點綴。雖然以蠻荒地區的少數民族生活為客觀依據,但卻基本是個幻想世界。深山幽谷裡馴猿驅虎的神奇女傑,她的由「人」而「猿化」,復由「猿」而「人化」,一直到武功絕眾、才學滿腹的經歷……霧靄繚繞的絕壁深洞、秀麗挺拔的奇峰怪石、蒼蒼的原始森林,其間飛馳著馬形虎爪的「鹿蜀」,生長著葉如碧玉的「沙琅稈」、奇毒無比的「鉤吻」,能把生物變成「機器」的「押不蘆」,構成了虛虛實實、瑰麗譎詭、燦爛無儔的奇境。試看下面一段:

兩人說著話的工夫,在重山復嶺之間左彎另拐,又走了一程,已遠離龍家苗境界,約有幾十里之遙。馬前山勢漸束,來到一處谷口。兩邊巉岩陡峭,壁立千尋,谷內濃蔭匝地,松濤怒吼,盡是參天拔地大可合抱的松林,陰森森的望不到谷底。谷口又是東向,西沉的日色從馬後斜射入谷,反照著鐵麟虯髯的松林上,絢爛斑駁,光景非常,陽光未到之處,又那麼陰沉幽悶。有時谷口捲起一陣疾風,樹搖枝動,似攫似拿。松濤澎湃之中還夾雜著山竅悲號,尖銳淒厲,從谷底一陣陣搖曳而出,令人聽之毛骨森然。

此段寫龍在田、金翅鵬帶五十名獵手尋山,尋至玉獅谷,這兒正是羅剎夫人的駐地,有人猿、群虎、巨蟒,這一段帶有神秘、緊張、恐怖氣氛的景物描寫,正是為下面人獸爭鬥、羅剎夫人的出場作了鋪墊。
朱貞木筆下的環境不僅有詭異、恐怖,也有輕快、寧謐:

桑苧翁當先領路,走盡這段礙道。從岩壁間幾個拐彎,忽地眼前一亮,岩腳下露出銀光閃閃的一道寬闊的溪澗,如鳴錚琮,而且溪澗兩岸,奇岩怪壑,犬牙相錯。這條山澗,也隨著山勢,變成一轉一折的之字形。兩面溪岸,雜花恣放,嘉樹成林,許多整齊幽靜的竹籬茅舍,背山面水,靜靜的畫圖一般排列在那兒。紙窗竹牖之間,已隱隱透出幾點燈光,茅舍頂上,也飄起一縷縷的白煙。似乎村民正在晚炊,景象幽靜極了。只有那面靠山腳的溪澗中,時時發出一群輕脆圓滑的歡笑聲,和拍水推波的戲水聲。隱綽綽似乎有幾個青年女子,在那兒游泳為樂。因為兩岸高岩夾峙,日已西沉,遠望去霧影沉沉的已瞧不清楚了。

※【內文試閱】
滇南哀牢山脈分支的金駝峰,在石屏州異龍湖畔,山勢險峻,出產富厚。
在金駝峰五六十里方圓以內,盡是龍姓苗族。無形中這金駝峰五六十里方圓,也變為龍家苗的勢力範圍,滇人稱為龍家金駝寨。金駝寨為首土司叫做龍在田,威儀出眾,武藝過人;曾經跟隨鎮守雲南世襲黔國公沐英後人沐啟元,剿撫滇邊苗匪有功,於土司外加封世襲宣慰司的頭銜。因此雄視其他苗族,氣焰赫赫,也算是金駝峰的土皇帝了。
龍在田年齡五十不足四十有餘,生得鷹瞵虎步,紫髯青瞳;額上偏長出一個紫瘤,遠看更像一隻肉角,滇南人們又加上他一個「獨角龍王」的綽號。
苗族強悍,本來崇尚武事,又加上龍家苗依附沐府,屢次替朝廷出力,征剿苗匪,未免被其他苗族懷恨仇視。尤其是歷年被沐公府剿平的幾股凶悍苗匪,和叛亂未成的六詔秘魔崖九子鬼母餘黨,於金駝寨視同世仇,屢謀報復;因此龍土司解甲歸來以後,便將金駝寨龍家苗族,用兵制管束。
好在苗族聚居村落都是倚山設壘,壘石樹柵,男女老幼隨身都帶腰刀標槍。經龍土司精心佈置,把金駝峰出入險要所在,築起堅固碉砦;由部下心腹頭目率領苗卒分段把守,稽查出入,一時倒沒有輕捋虎鬚的人。
獨角龍王龍土司左右,有一個結義弟兄,叫做金翅鵬,卻是漢人,是龍土司唯一無二的好臂膀。這人是龍土司隨沐府出征時,從苗匪俘虜內洗刷出來的一位無名俠士;後來探出這人是黃牛峽大覺寺少林名家無住禪師的俗家徒孫,武功卻是無住禪師親自傳授的。龍土司推心置腹,一路提拔,軍功由記名都司積到忝遊,他卻不以為榮,一心輔佐龍土司,圖報知己。
軍事結束,他依然跟著龍土司回到金駝寨。他本來一身以外,無家無業,龍土司把他當作手足一樣。金駝寨龍家苗族都非常尊重他,忘記他是漢人;因他年紀比龍土司小一點,上上下下都喊他為「鵬叔」。
龍土司唯一心腹「鵬叔」以外,還有一位賢內助,便是他妻子祿映紅,是華寧州婆兮寨土司祿洪的妹子,也是苗族的巾幗英雄;貌僅中姿,心卻機警,自幼練得一手好飛鏢,百不失一。金駝寨基業,日見興隆,一半還是這位賢內助的功勞。獨角龍王對於這位賢內助,言聽計從,畏比愛多。
這時夫婦膝下有一對朝夕承歡的兒女,長女名叫璇姑,年十七,次生男孩,年止八九歲,上上下下喊這孩子叫做「龍飛豹子」。這種怪名稱的來由是因為龍飛豹子出世時,龍土司正率領近身勇士,在金駝峰深山密林內合圍行獵,適有一隻牯牛般的錦毛花豹,被打獵的人們鼓噪驚起,從一座壁立的高岩上面飛躍下來。龍土司正想舉起餵毒飛鏢,聯珠齊發,忽聽金駝峰上各碉砦內長鼓齊鳴,梆梆之聲,四山響應。
苗寨長鼓,並非漢人用的蒙皮大鼓,卻是一段空心鏤花的大木,是苗寨傳警報訊的利器。當時龍土司聽得各碉砦長鼓傳遞聲,從鼓聲節奏中,便可聽出龍土司府內發生喜慶之事,和平時聚眾傳警之聲,大有分別。鼓聲一起,土司府內頭目已飛馬趕到,報稱夫人產下一位少土司,奉命請爺快回。
龍土司大喜之下,顧不得再用飛鏢獵取花豹,急忙率領勇士們驟馬趕回,因此把生出來的孩子取名飛豹。後來龍家苗族連姓帶名,加上語助詞,叫作「龍飛豹子」,喊順了口,驟聽去活像江湖上的綽號。
這一對嬌兒愛女,生得玉雪聰穎,在苗族中實在不易,龍土司夫妻自然寵愛異常。龍家苗族歸化又早,事事效法漢人;龍土司更是與沐公府淵源極深,一切起居飲食,極力模仿漢人的閥閱世家。有了這對寶貝兒女,又希望他們克承父志,光大門楣;所以從小便請一位漢儒,教授讀書識字,一面又請鵬叔教授武功。
鵬叔也喜歡璇姑和龍飛豹子,一點不藏私,恨不得把自己壓箱底的本領,傾囊倒篋的傳授他們。龍飛豹子年紀還幼,璇姑較長幾年,卻真肯用功。這樣過了幾年,姊弟都有了幾層功夫;金駝寨也太平無事,龍土司夫妻著實享了八九年安閑的清福。
有一年昆明沐公府世襲黔國公的沐啟元突然病故,黔國公世爵照例由長公子沐天波承襲。還有一位次公子沐天瀾原在哀牢山內,拜列滇南大俠少林外家掌門人葛乾蓀門牆,刻苦精研武功絕技。他父親死得奇特,由他哥哥立派急足飛馬,接他兄弟回來奔喪,一面也派家將飛馬到金駝寨報喪。
龍土司和沐府唇齒相依,感恩銘骨,一聞訃音,大驚之下如喪考妣,立時同金翅鵬率領廿名得力頭目晝夜趕程,第二天清早便趕到昆明。一進沐府的轅門,只見層門洞開,白衣如雪,官府紳民赴吊的轎馬,已擠滿了東西轅門一條長街。
沐府家將和執事人等,排班的排班,奔走的奔走,萬頭簇動,人聲如潮。
龍土司一踏進箭樓高峙的第一重大門,已經神色悽惶、淚落如豆,而且步履蹌踉,瞪著一對滿含淚光的環眼,向甬道上奔去。站班的家將們,當然認識他,早已一路傳呼:「龍將軍到!」
金翅鵬慌緊趨幾步,跟在龍土司身後,直搶到大堂口點將台滴水階前。抬頭一看,大堂內素帳重重,靈幃高掛,而且香煙繚繞燭焰騰空。階上下哀樂分班迭奏,大小官吏正在依次拜奠。龍土司趨上台階,從大堂內跑出沐公爺生前兩員貼身家將,一色素盔素甲,啞聲兒急趨至龍土司身前,分左右單膝一點地,倏的起立,便來扶持龍土司。
龍土司一見這兩員家將,霍的鐵臂一分,拉住兩將,忿著嗓音喝問道:「公爺究竟得的什麼病?怎的一得病就歸天了?事前為什麼不向我通個消息?」
兩將立時面色如灰,低聲答道:「請將軍息怒,實在事出非常,便是我家二公子,現在尚未回來。此刻我家少公爺,正在大堂內苦哀回禮,一時不便出來迎接將軍,特命末將們先來招待……。」話還未完,龍土司、金翅鵬二人已聽出沐公爺此次突然病故,中有叵測。
龍土司一發急得雙眼如燈,跺腳喝道:「怎麼?二公子尚未回來,這是什麼一回事?快說!真要急死我了。」兩員家將,雖已略明內情,哪敢說明?一陣支吾。龍土司猛地雙手一分,推開兩將,直趨大堂。
兩家將被龍土司猛力一推,蹌蹌踉踉的望後倒退,幾乎來個倒座,勉強立定身,慌又趕過來,攔住龍土司,躬身說道:「大堂內只是虛設的靈幃,受百官拜奠。真正的靈幃,設在府中內堂,所以末弁們奉命邀請將軍進府,不必和百官們進入大堂了。」
龍土司和金翅鵬被兩員家將一路引導,繞出大堂進入後面儀門,到了內宅門口,抬頭一瞧,便吃了一驚。只見儀門以內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雖然一色素盔素甲,可是個個弓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遠望內宅崇樓巧閣上面,也隱隱布滿了匣弩手和刀斧手。這是舉行喪禮,不應如此佈置的,更令龍土司、金翅鵬詫異萬分。
兩人疑雲滿腹,不顧一切,大踏步闖進沐府宅門。步入走廊,已聽見大廳內姬妾們的隱隱哭聲。龍土司一顆心突突亂跳,幾乎不能舉步。猛然鐺的一聲鈸響,立時兩階鼓樂奏哀。龍土司蹌踉進廳,果然孝幃幛室中間,赫然一幅沐公爺戎裝佩劍的靈襯,宛然如生。龍土司大吼一聲,立時俯伏在地,叩頭如蒜,大哭大嚷道:「在田罪該萬死!公爺歸天,竟不能見最後一面嗎?」哭了又說,說了又哭。
龍土司哭得昏天黑地之際,猛覺後面有人連扯衣襟,止住悲聲,回頭一看,卻是金翅鵬也跪在身後。見他向身側暗指,這才看到長公子沐天波,不知在什麼時候,一身麻冠麻衣,匍匐在左側草薦上連連叩首。
龍土司慌膝行過去,抱住沐天波痛哭起來。兩人對哭了一陣,龍土司突然問道:「公爺何時大殮?」
天波哀聲答道:「便在今晚子時。」
龍土司聽了這話,一躍而起,大聲說道:「請後面孝眷們迴避一下,在田立時要見一見公爺遺容。」
此語一出,沐天波大驚失色,哭喪棒一拄,掙扎起來,要攔住龍土司。哪知龍土司不顧一切,也不管靈幃後面孝眷們迴避凈沒有,一邁步,舉起手拉開靈幃,便搶入裡面,只見靈床上雖然躺著沐公爺遺體,卻被極長極寬滿繡金色經文大紅吉祥被幅,從頭到腳蓋得密不通風。
魯莽的龍土司滿腔悲酸,不顧一切定要見一見遺容,毫不躊躇一伸手從頭頂上拉起吉祥被的一角。哪知不瞧還好,這一瞧,龍土司立時面如饌血,兩眼突出像雞卵一般,額角的汗竟像雨一般掉下來,兩隻手臂卻瑟瑟直抖,被他扯起的一角被幅,也從指上落了下去。這樣魁偉的身軀,竟支持不住自己身體。騰的一聲,一個倒坐,癱在地上,兩眼一直,竟急暈過去了。
等到龍土司悠悠醒轉,兩眼睜開,人已臥在一處錦帳委地、珠燈四垂的復室內。龍土司似乎從前到過這間密室,猛然想起當年阿迷巨寇,率領「六詔九鬼」大鬧沐府時,自己同沐二公子教師瞽目閻羅左鑒秋、婆兮寨土司祿洪和公爺,便在這間密室密商抵禦之策。萬不料幾年光陰,仁慈的沐公爺依然遭了毒手。竟死得這樣奇凶極慘!
他這樣一回想,立時淚如雨下。猛又一聲大吼!霍地一翻身,跳下錦榻,佇然山立,仰天拱手,大聲說道:「在田受公爺天地之恩,不替公爺報此血仇,誓不為人。」語音未畢,錦幔一動,進來兩個素衣的垂髫女子,一個托著盥洗之具,一個捧著酒壺錦盒。安排妥貼以後,便默不一聲的退去。
待龍土司盥洗以後,金翅鵬也跟著走了進來。龍土司一見金翅鵬,慌一把拉住,先看一看幔外無人,才低聲說道:「老弟,愚兄幾乎急死痛死。你知道公爺怎樣歸天的嗎?」
金翅鵬滿臉如霜咬著牙,點著頭,斬釘截鐵的說道:「我知道,公爺六陽魁首被仇家拿去了。靈床的假頭,是用檀香木臨時雕成配上的。」
龍土司滿面詫異之色,嘴上噫了一聲,指著他說:「我進靈幔時,你定然跟在我後面,也看見吉祥被內的假頭了。」
金翅鵬搖頭道:「不是!將軍暈倒靈幃內,待我趕進去,少公爺已指揮貼身家將把將軍送到此間,靈床上吉祥經被已蓋得嚴密如常。什麼也瞧不見了。這當口,少公爺把我調到另一間密室,暗地告訴我老公爺出事情形,我才明白的。此刻才已末午初,前面百官未散,少公爺實在不能在內宅久留;所以命我代為轉告,二公子大約今晚五更以前可以回府,那時仇人是誰,或可分曉。」接著金翅鵬便將沐天波告訴他的慘事,秘密的轉告了龍土司。
據說老公爺沐啟元因這幾年苗匪不大猖獗,總算太平無事,和本省官員也懶得交往,時常屏除姬妾,喜歡獨室靜養。少公爺天波除早夕問安以外,也不敢常常隨侍在側。老公爺晚上憩息所在,在這後院一所高樓內,樓下原有十幾名家將護衛。
出事這一晚,誰也聽不出有什麼動靜。第二天清早,少公爺照例率領姬妻們上樓問安。先瞧見老公爺寢門外,兩個年幼侍婢死在地上;一個額上、一個心窩都插著一支餵毒袖箭,寢室半扇門也微微開著。天波嚇得一聲驚喊,直奔寢室;揭開繡帳一看,血染錦榻,老公爺只有身子沒有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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